俞三姑立刻心領神會,轉移了話題。往方所長的茶杯裡添了茶。
笑著說:“看來這兩個孩子看對眼了,彩禮也不用談了,只要你們按照約定幫姜荼還清債務就好。”
方所長點頭稱是,但俞三姑話風一轉,嚴肅地對方思文說:“姜荼現在沒有工作,將來也有可能無法工作!你要做好一直養著她的準備!
雖然這話有點難聽,但我也得醜話說在前面,我希望你以後的工資都交給姜荼保管,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能讓她安心一點!”
這話的殺傷力不亞於,直白的告訴方思文如果你要娶她,那就要擔負起她的一生。
在這個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年代,女孩子不工作就意味著他要一個人養家!
方思文俊俏的臉龐有些猶豫,但方所長卻用手肘碰碰他,擠眉弄眼地要他先答應下來。
姜荼仍舊面含春色地看著他,方思文咬牙點了點頭。
姜荼高興了,接著他就聽見旁邊那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女孩子說:“既然你們談定了,那就交錢吧!
我不要利息你只需要支付我一萬九百塊,就可以直接帶走新娘了?”
方思文敏銳地察覺出了,這是債主本人。不由得咂舌道這人真是大手筆!這麼多錢說給就能給。
但隨著方所長把皮箱裡的錢,一摞摞清點出來。這突如其來的綠色海洋,讓他震驚地話都說不出來!
但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很平靜,彷彿這只是不痛不癢的一筆錢!
最後數出一萬九百塊的方所長,送了一口氣,笑著說:“這下可以了吧!”
董芊芊點點頭,笑眯眯地講:“你們可以離開了,不過為了姜荼好,你們最好再籤一條婚姻協議,看!我都準備好了,你們只需要籤個字就行!”
她拿出了藏在身後的保證書,甚至請了俞三姑做見證人,方思文不敢置信地看著條約有些難以下手。
他覺得這個條約就是在為難他,他根本做不到上面的任何一條。
他張口無奈地辯解道:“我可以接受我的工資不歸我所有,但是姜荼生的孩子必須姓姜或者姓王,是什麼意思?”
董芊芊無所謂的聳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是姜荼一直以來的夢想,她被外公養大自然要為王家延續香火。
這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嗎?第一個孩子姓王,第二個姓姜。如果姜荼還想再生的話,第三個可以跟你姓方…”
方思文緊攥著條約,眼睛發紅:“抱歉!你們的條件太苛刻了,我不能接受這一點!我不能讓我養大的孩子覺得我是一個外人!”
姜荼此刻的心痛無以復加,她拉住董芊芊的手腕搖搖頭:“我可以放棄這個夢想,真的!你就讓我跟他在一起吧!”
“那恐怕不行!”董芊芊同樣搖頭道:“事實上,只要他答應了,我可以接受他給我的錢都是贓款,可以不去舉報他!可現在的情況,導致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方所長心虛的大吼:“你說什麼?什麼贓款?”
董芊芊挑了挑眉:“如果不是贓款?那他一個鐵路局工人,是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大一筆錢!
只有一種說法可以解釋,那就是他受賄了,看這金額數目還不少!完全可以立案調查,正好隔壁住著一個警察,我們正好可以去問問他!”
董芊芊饒有興致的說著,她很明白眼前這兩個騙子完全不敢跟她對峙。
果不其然在她的嚴刑逼問,他們閃爍其詞地向姜荼承認了,這確實不是他們的錢。
“這是那個人的錢,他說只要我把姜荼的婚事搞定,讓她跟你斷了聯絡。不僅會給我分房子,還會給我一大筆錢!”
他們是受到了教唆才會搞騙婚這一套的,原本打算跟姜荼結婚之後立馬離婚,這樣既能得到錢,又可以不負責任。
姜荼被這些輕佻的言語氣壞了,拿起茶杯就往他們身上砸,叫囂著讓他們滾出去!
董芊芊靜靜地看姜荼發洩完怒氣,隨後極為平靜地收拾好殘局,之後鄭重地送俞三姑回家。
“我希望巷子裡不會傳什麼風言風語到我耳邊,否則…”
“我知道,知道!”俞三姑小心翼翼地點點頭,她從那人突然倒出一大筆錢的時候,就已經嚇蒙了。
半點不敢摻和此事,董芊芊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敲開了徐鳳綽緊閉的房門,果不其然在屋裡看到了剛剛的皮箱。
“我們談談吧!關於姜荼的事!”董芊芊看著一臉無辜的徐鳳綽直接開門見山。
但徐鳳綽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直接一腳把裝滿錢的皮箱踢到了床底,言辭犀利地說:“我都不認識姜荼,為什麼要跟你談論這個問題?”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在裝傻充愣,董芊芊也不慣著她,她直接拉開窗簾,劇烈的太陽光一下就照到了徐鳳綽冰涼無比的臉上。
他像突然間被燙到了一樣,用手捂著眼睛,等待瞳孔適應光明。這個動作很不適合他,顯得他無比軟弱。
但董芊芊卻不覺得,她認為徐鳳綽像一條蛇,因為適應不了光亮,所以對所有處在陽光下的有著平等的恨意。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董芊芊自顧自地說:“你一定要看到一個女孩痛苦、絕望你才高興嗎?”
“當然不是!”徐鳳綽立馬反駁,但他的話立刻被董芊芊抓住了痛腳,她沉著臉問:“所以果然是你!”
徐鳳綽還想狡辯:“你不能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就認定我抱了不好的心思。你不覺得我的安排才是最正確的嗎?
她在你身邊只會拖累你,她是未遂的犯罪人員。即使她外公認下了所有的罪,也依舊難以掩蓋她的罪行。”
“所以,你隨便找了個人把她嫁出去,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分開了!她就不會拖累我了,你的想法真可笑!”
董芊芊的斥責猶如一把利刃,直直插進徐鳳綽的心口。
動一下他都感覺痛到要命,他現在越發覺得連周圍的空氣都是苦的、都是痛的。他忽然有些心力交瘁,內心無助到了極點。
“不是隨便找的!我給了錢,一大筆錢!足夠買斷他的後半生,他會對姜荼很好的,前提是你不插手!”
說完話,他不可避免地低下了頭,這讓董芊芊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的視線在徐鳳綽的房間裡巡視一圈,“你認為錢能買到一切是嗎?那我們做個遊戲吧!”
徐鳳綽瞬間抬起頭,眼神中帶著探究。漂亮的唇齒一張一合地說出了非常匪夷所思的話,“從今天開始,我一天給你一百塊。
但你要全部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任何事情!當然我不會讓你觸犯法律,那麼你會為了金錢這麼幹嗎?”
徐鳳綽頓了頓,“不如我們直接反過來,我可以每天給你一萬塊,條件相同你幹不幹!”
徐鳳綽不是傻子他很快就學會了舉一反三,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董芊芊點了點頭。
但很快又附加了一個條件“要我答應也可以,不過我不止要你每天給我一萬塊,更要在這個數額上乘以十。
這樣你第一天給我一萬塊,第二天就要給我十萬,第三天便是一百萬,如果你能接受那我答應你也沒問題!”
很顯然這到最後會是一個天文數字,徐鳳綽的理智與錢包都在告訴他不能答應,這就是一個套路陷阱。
“看,你瞧這就是你的理念,錢不能買到一切!你甚至連我的三天也買不下來!”
董芊芊得意一笑,她不會坐以待斃地等待徐鳳綽良心發現,他自以為的好辦法其實深深傷害了姜荼,過早的扼殺了她的希望。
可憐的姑娘這次還不知道該用多長時間,才能從中走出來,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她其實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越有錢的人越沒有心,任何外界的刺激都無法影響到他。
只有看著他的錢離他遠去,而且再也得不到時,他們才會切身體會到灼心的疼痛。
“所以你就不要再試圖干擾我的任何事,因為你,我差點就會失去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嗎?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打量著騙她。
如果姜荼真的跟他走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會發生什麼!錢買不回一顆能夠善待她人的心,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另外對自己好點吧!
我感覺你這裡跟四處漏風的牛棚,沒什麼區別,什麼也沒有。
你都這麼有錢了,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你這麼虧待你自己!”
董芊芊這話不假,徐鳳綽居住的小屋確實要什麼沒什麼!不過徐鳳綽不在意,他只在意董芊芊口中的一句話。
“如果我真的能買下呢?”徐鳳綽想了想如果只是三天應該問題不大。
“什麼?”
“我可以買下你的三天,只是錢我沒辦法立刻給你,還記得那座島嗎?我可以把那座島過戶給到你的名下,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現在的問題太大了!她只是想讓徐鳳綽看清楚姜荼不是他能隨意擺弄的人,她可沒想過把自己也搭進去!於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但徐鳳綽卻不放過她,步步緊逼甚至連她在文工團的時間也不放過。
“芊芊,你物件真好!連這個時節沒有的西瓜都能弄到,以前我們想吃還要找醫生開藥。”
“沒錯!開的還是處方藥,沒點大病還真不一定能吃到!”
說話間,這倆人一唱一和地把徐鳳綽捧上了天。
現在不是吃瓜的季節,但今年的暑氣卻比往年往年來的熱烈。擾人心煩,如同眼前這人一樣。
董芊芊經受住了西瓜的誘惑,卻極為不耐地看著眼前人,指了指門外,示意他有話出去說,別在這壞了她的名聲。
徐鳳綽心下了然,對兩個極力捧場的女同志揮了揮手,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停在了文工團的樓梯間,徐鳳綽突然來了興致。
神色從容地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一個樓梯間,那時候你還把我打傷了!那次我真的莫名其妙的留了好多血!”
“所以呢?你要報復回來嗎?”董芊芊捻了捻髮絲,把它們攏回耳後。
她的頭髮向來長得很快,一不留神便自由生長到了胸前,只是現在沒人操心給她剪短了,一想到姜荼,她的語氣更加不悅。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她們的關係才會鬧得如此僵硬,現在姜荼依舊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語。
“不,不會!當然不會,我怎麼可能這麼對你,我覺得你對我真的有很大的誤解!”
面對董芊芊的怒目而視,徐鳳綽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
他必須得承認他之前用錯了方法,解決姜荼不是問題,但他擔心之後還會出現下一個姜荼。
除非把眼前的女孩置身於玻璃罩中,否則他看不到什麼希望,所以他轉變了策略。
“今天白彩華回國,她要接走徐勝利!所以你要來嗎?跟她道個別!”徐鳳綽湊近了董芊芊的眼睛,盼望著董芊芊能給個肯定的回應。
太近了,董芊芊很擔心這樣的距離會發生什麼不妙的事。
梗著脖子一溜煙地跑到了對面問他:“白彩華是誰?她為什麼要接走徐勝利!”
雖然她與徐勝利沒見過幾次面,但那小女孩的乖巧可愛確實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董芊芊覺得自己無可避免地關心她,顏值確實佔了很大的比重。
對於董芊芊再次像小鹿一樣跳走,徐鳳綽只是皺了皺眉,沉思了半天才想起措辭:“她是徐勝利的法定監護人,從孤兒院收養了她。
由於她之前一直沒達到收養標準,才會寄養在我這兒!現在她回國了,自然可以接走她。”
徐鳳綽省略了大部分生澀的詞彙,用他自己的理解把這事講得清楚明瞭,但在董芊芊聽來這就是一個蝌蚪媽媽找小蝌蚪的故事。
小蝌蚪在她爸這邊呆不下去了,蝌蚪媽媽心有所感的千里迢迢前來接走,好一對母女情深,反觀但蝌蚪爸爸實在太不是東西了。
她準備等見到白彩華以後,要向她嚴厲地控訴這一點!
她可沒有半點要跟有婦之夫牽扯的想法,一切都是徐鳳綽的一廂情願。
等到見到白彩華時,她推論法又一次被推翻,因為徐勝利悽慘的身世,董芊芊給她帶來一本連環湖——小蝌蚪找媽媽!
這本連環畫還是她好不容易從董建北那兒,用好吃的換來的!
小小的董建北已經對市面上常見的糖類喪失了興趣,不過好在巧克力的出現極大的緩解了董芊芊的危機。
不過有點遺憾的是外匯劵太難弄了,以及她也很喜歡巧克力,導致留給董建北的量少得可憐!
但是白彩華的見面禮確是她心心念唸的巧克力這一點,確實讓她驚喜不已。
以至於她連白彩華在飯局上異於常人的尷尬也被她忽略了!沉浸在得到好吃的喜悅中,董芊芊完全沒發現白彩華的欲言又止。
她興沖沖的跟徐勝利分享起來對現在的物價來說,比金子還貴的巧克力,聽說在某些國家它甚至是軍糧。
只是董芊芊不明白,為什麼這群人寧願分給小孩吃,都不願意要。不過管他呢!到她手裡的東西就是她的了。
白彩華看著董芊芊帶著徐勝利像小孩子一樣任性的跑掉,不由得哀嘆她竟然輸給了這麼孩子氣的人,一盒巧克力就能把她收買,著實大跌眼鏡。
白彩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輕笑道:“沒想到阿綽的女朋友是這樣的性格,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不過我還以為今天的飯菜是她做的,我聽說她一切是食堂裡切菜的,沒想到是阿綽你做的,這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以前讓你切跟黃瓜你都不願意!”
徐鳳綽看著董芊芊跑遠的背影,確認她應該聽不到這裡的聲音,才放心的講:“彩華姐,人是會變的!我以前不願意幹是沒碰上值得我洗手做羹湯的人。”
徐鳳綽為對白彩華說他倆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感到欣喜,只是一想到即使他忙活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
他心心念唸的人也沒吃上幾口,更沒有對他的廚藝表示讚歎,甚至幾塊不值錢的巧克力都比他的菜吸引目光,便生了幾秒鐘的氣。
但隨後他又安慰自己,她好歹來了,甚至還坐了五分鐘。這在徐鳳綽眼裡已經相當不錯了。
他暗自記下董芊芊動筷子的那幾道菜,準備下次繼續做,至於其他的他準備永久剔除出他的做菜名單。
順便再次警告白彩華:“不要再說她在食堂是個切菜的,勞動人民不分階級,做菜的跟切菜的都一樣光榮。
我不管你在國外都學了什麼,類似的話請不要再讓我聽到!否則我將以破壞團結的罪名將你抓捕!”
徐鳳綽眼中的不耐,讓白彩華嚇了一大跳。她沒想到上眼藥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騷。
一旁的安嵐連忙插話打圓場,怒嗔著拍了徐鳳綽一下:“不準這麼沒大沒小的,人家只是正常的問候。
她在國外待久了自然會先入為主的覺得咱們這是在喊平等口號,你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沒必要這麼上綱上線的!”
安嵐今天是來陪客的,原本以她的輩分著實不該來,但是她照顧徐勝利這麼久了。
還真不適應以後沒有她的生活,所以主動提出了接風洗塵這一說。
只是她沒想到,徐鳳綽依舊賊心不死,還糾纏著董芊芊。看他們這樣子關係好像親近了不少,不再這麼劍拔弩張了。
那隨後她心裡又泛起了愁,如果這兩真的成了,徐天磊該怎麼辦,他不就跟被拋棄的馬文才一樣了嗎?
安嵐是真的擔心以後徐天磊會在徐鳳綽面前莫名其妙的矮一頭,畢竟男人之間的勝負欲就是這麼可笑。
胡思亂想間,忽然聽見徐鳳綽要治白彩華的罪,這可把她嚇了一跳,連忙給她解圍。
順勢問道她在國內將來打算怎麼生活,外國綠卡重新回到國內,這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白彩華尷尬地笑了笑:“我打算先進軍藝術類的學校,先進行系統性的學習,等我適應這裡的畫風,在談找工作的事!”
安嵐點點頭,不過藝術類的工作可不好找,希望她父母能多少給力一點!但她隨即便想到了徐勝利。
這小傢伙可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白彩華真打算留在國內,學校可得好好找找。
兩人又很自然的談起有關於徐勝利的教育問題,畢竟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白彩華一邊聽著,一邊忍不住偷瞄徐鳳綽。
殊不知看似在飯桌上認真聽講的徐鳳綽,此刻正緊盯著董芊芊玩耍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也越來與越幽暗。
白彩華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外表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正在跟徐勝利玩捉迷藏,背靠大樹認真數著數字。
白瑩瑩的手臂因為劇烈的玩鬧漏了出來,閃到了白彩華的眼眸,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成語“膚如凝脂”。
太過美好的事物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極度自卑的她瞥了一眼,暗沉的膚色迅速把露出是肌膚遮蓋起來。
她低頭垂想,如果她的對手是一個貌美又有活力的小姑娘,她該如何贏得這場戰鬥。
像周靜茹那樣一開始便對著人家幹毀容的缺德事,她是幹不出來的,所以還有什麼辦法呢!
暫時想不出任何辦法的白彩華,只能寄期望于徐鳳綽在這段時間能跟徐勝利生出什麼感情,這樣她還能借著這個藉口,常來迂迴。
玩得正開心的徐勝利,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第一媽媽當成了工具人。她再一次憑藉地形的優勢,成功在捉迷藏遊戲中取得了勝利。
以至於驕傲自滿的邀請董芊芊,有空來她的新家再度一戰。
也就是這時董芊芊才知道原來白彩華根本沒有要帶徐勝利去國外生活的想法。虧她還以為她要再也見不到這個小光頭了呢!原來根本只是從一個家搬去另一個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