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道長和小道爺可千萬別落下我們呀!”方傲等人剛剛走出不到一里地,身後突然傳來呂狀元焦急萬分的呼喊聲。
方傲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見呂狀元正帶著一群人急匆匆地趕來。
他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滿,但還是決定稍作等待。
這時,他看向身旁的李火旺,發現後者正欲言又止。顯然,李火旺也對是否要等待呂狀元等人感到有些猶豫不決。
方傲心想: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做出決定吧。於是,他開口說道:“大家先停下來,稍微等一下他們。”
聽到這話,李火旺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儘管這支隊伍名義上以他作為主心骨。
但實際上,細雨師兄不僅戰鬥力高強,更知曉許多稀奇古怪之事。不知不覺間,自己這位隊長的地位似乎已被方傲所取代。
然而,李火旺對此並未太過在意。此刻,他心中最為掛念的,便是如何將那封遺書安全送達師弟師妹們家中。
這件事至關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其他瑣事與之相比,都顯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就在李火旺沉浸於思考之中時,呂家班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他身旁。
呂狀元迅速下馬,快步走到李火旺跟前,涕淚橫流地哭訴道:“小道爺啊,如果您對我們有任何不滿,可以直接跟老夫講嘛!”
“為何要不辭而別呢?一大清早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囊準備離去……”
然而,未等呂狀元把話說完,一旁的呂秀才突然插嘴道:“爹爹,小道爺和道長分明就是有意要走的,您怎能這般偏袒他們呢?”
話音未落,呂狀元頓時怒不可遏,飛起一腳狠狠地將呂秀才踹翻在地。
“混賬東西!休得胡言亂語!若不是道爺和小道長出手相助,咱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連屍首都不知被哪路妖魔吞食殆盡了!”
呂狀元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邊怒斥著兒子,一邊急忙轉向面沉似水的方傲賠禮道歉。
“道爺息怒,請恕犬子無知妄言。您權當他剛才放了個臭屁,不必放在心上。”
“倘若他日後再膽敢口出狂言,不用勞煩道爺動手,我定會打得他屁股開花!”
“無妨,我等只是護送一名同門師弟歸家而已。這些天承蒙老丈您帶路,如果您不願與我們一同前行,我們自然也不會強留一隻惡犬在身旁。”
“這......”呂狀元氣得滿臉通紅,心中暗自懊惱不已。他真想立刻轉身回到家中,狠狠地教訓那個不孝之子一番。
這一路走來,可謂危機四伏,而他們戲班又本就是四處漂泊、靠唱戲為生。若是不幸遭遇劫匪攔路打劫,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道長,我保證以後讓那個小崽子以後不再亂說話,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你讓我們再跟上一陣子。”呂狀元近乎哀求道。
“細雨師兄,就讓他們跟著吧,”李火旺對方傲說道,“畢竟此次去往建鄴還有不少其他路程,我們又不知路程,有個人領路也是好的。”
方傲微微點頭:“那麼,呂班主,你就跟在我們的前面吧。”
“好嘞,好嘞,多感謝小道長和小道爺,我立馬就在前面去引路去。”
呂狀元連忙道謝,回到車上還不忘敲了下呂秀才的額頭,慌里慌張的帶著呂家班等人跟上了隊伍。
離開五里崗有點時間了,細長的林間小路逐漸變寬,並且此時也不止兩撥人,馬車,牛車,還有挑著擔子的農家一同往前趕著。
地上的開始密集起來的腳印,跟畜生的糞便讓李火旺明白,建鄴鎮應該快到了。
方傲閉上眼睛,所然將事情全部交給和善的李火旺做去。
“趙五。像呂班主他們演戲的人身份都很低嗎?”李火旺對著全神貫注學寫字的趙五問道。
拿著樹枝臨摹的趙五抬起頭來,意外地看了一眼李火旺,緊接著又望向前方的呂家班。
“嗯,雖說唱戲的時候,能被臺下的人叫好,可是他們就像勾欄院子裡的女人一樣,喜歡是一回事,地位又是另外一回事,戲子是九流裡面的最下等。”
“是嗎?哪九流啊?”李詫異地問道,要不是之前那一出,他還真沒感覺出來。
“一流帝王相、二流官軍將、三流紳賈商、四流派教幫、五流工塾匠、六流醫地農、七流巫乞奴、八流盜騙搶、九流耍戲娼。”
“而且這不單單是身份的看不起,還有待遇不同,就比如下三流的人不能同良家通婚,衣著乘坐也有所限制,不能騎馬坐轎,也不能穿錦、綾、綢。甚至告官的時候都要弱三分。”
聽到趙五如同背繞口令一樣,熟練地脫口而出,李火旺十分驚訝。“沒想到你知道的還不少。”
“李師兄客氣了,我家畢竟在鎮上,這些還是知道的,而且這些事情,應該大部分人都曉得。李師兄你過去是哪的?為何連這都不知道?”
趙五早就察覺到了這位李師兄的不同之處,只是今天才找到機會問。
“呵呵,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對於自己的來歷,李火旺懶得解釋,費勁不說,這幫人還未必理解的了。
見李火旺不答,趙五也不問繼續往下說。
“咱們這還好了,無論哪一流,皇帝還讓考科舉,雖說不一定能成吧,可至少是個想念,我聽說別的地方下三流的人連考科舉都不準,祖祖輩輩都翻不了身,戲子只能一輩子是戲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李火旺對著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認識。
“那像我這種道士呢?在這裡地位如何?”李火旺再次問道。
“道士是三教之一不在九流,大部分人遇到道士還是比較尊敬的,哪怕不敬也會避而遠之,畢竟神神鬼鬼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趙五的這句話讓打算把身上這件道袍脫下來的李火旺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接下來要走南闖北的,那穿上這身道袍明顯比一身布衣會方便得多。
“對了,趙五,那像丹陽子和細雨師兄那樣的存在,他們的地位豈不是很高?”李火旺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關鍵問題。
“嗬,那可不止是高,只要我願意,去監天司當個司天監都綽綽有餘,皇城的一切我都能盡情享受。”方傲驕傲地睜開眼睛說道。
“監天司?”李火旺心中一動,再次留意到這三個字,正想繼續追問下去,卻發現不知何時方傲已經戴上草帽,進入了夢鄉。
“小道爺!小道爺!你快看那城門,咱們終於到了!”聽到呂狀元興奮的叫喊,李火旺抬起頭,向前望去。
只見這條走了許久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排佈滿青苔的低矮城牆,而城牆裡面,便是他們期盼已久的目的地——建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