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進風俗街，姜泠沒有再遮遮掩掩，但身著警服也有弊端。
一來犯人瞄到衣角會第一時間掉頭走，影響抓捕效率。二來，普通群眾被警察詢問下意識感到緊張，有可能提供的資訊不完整準確。
風俗街沒有人擁有百分之百乾淨背景，隱瞞是他們說話的常態。
不過那是警員才需要考慮的事情，姜泠的目的是拿到插在小偷身上的那把刀。
中午十二點前，風俗街只開了幾家零零星星的小吃店，待會兒專案組的人也會過來查案，避免在監控下顯得目的明確，姜泠順著排水渠一路排查了幾家開門的店鋪才走到了沒有安置監控的橋頭。
如果有雙子那種電磁干擾的異能就好了，她就不用一直東躲西藏。
近一個月雨水減少，水位下降，灰白色的鵝卵石上斑紋清晰可見，也得虧了這兩天沒有下雨，走近到昨晚打鬥的位置，依稀還能看見乾涸在上面的血跡。
沿著血跡往橋下走，一把水果刀大小的銀色彎刀在草叢裡隱隱發著寒光。
姜泠帶上一次性醫用手套，把刀裝進密封袋裡，帶回了警局。
開啟門，“康海泉”頂著深重的法令紋，雙眼從顯微鏡口挪開，生無可戀地看向姜泠。
“你回來了。”
“我穿越了？怎麼看你像到了退休的年紀。”
關門上鎖，姜泠把兇器扔在了桌上：“幫我查一下刀柄上的指紋。”
金理開啟藥品櫃。
“這是什麼？”姜泠看著她手裡拿著個像牙膏的東西。
“氰基丙烯酸酯凝膠，就是所謂的三秒膠，加熱凝膠後凝膠和水分子能產生聚合效應，再把刀放在上面，兇器表面的指紋就會浮現出來。”
“這是法醫的活兒吧。”姜泠歪頭看金理做實驗。
“我可是有六本證的大夫，你在質疑我的專業？！”“康海泉”貼臉開大。
姜泠哂笑：“當然不是，我是在誇你，你沒聽出來嗎呵呵呵——”
“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金理黑臉道：“林南輝筆記上的公式我已經解出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
姜泠心臟驟停了一瞬。
如果公式無關緊要，以金理對林南輝的意見應該會毫不留情的嘲諷一番。
但金理沒有，她周身的氣壓比昨晚橋下的空氣還要令人窒息。
“聽過人類基因編輯嗎？”
姜泠搖了搖頭。
金理做完實驗，把武器放入特質的廢物處理器中銷燬，等待指紋上傳到電腦的功夫，她才說道：“基因突變總知道吧。”
“像聯邦軍隊複製湮獸體一樣？”
“沒錯，但透過林南輝的原始筆記來看，他最開始的目的並不是將實驗作為軍事作用。”
“是為了他女兒。”
金理來了精神頭：“你知道？”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就是她接近林南輝的日子，在這之前她一直覺得林南輝踏入軍事領域的舉動太突然，至於聯邦為什麼找到他也很讓人意外，更意外的是他還答應了。
冥冥之中她覺著整件事和他女兒脫不了干係。
姜泠沉默片刻，望向桌面上的酒杯，輕點了下頭。
金理：“從前人造人只是冰冷的機器，身體裡除了零件就是程式碼，但林南輝這個研究徹底打破了人類的道德底線，他可以讓人造人擁有和人類一樣的生命體徵，現在聯邦已經能夠創造出有血有肉的人造人了，如果再加上基因編輯，未來有可能會成為人造人的世界。”
“所以聯邦政府是在制衡林南輝。”
金理捏著下顎，皺著眉思考著：“這種技術實在太違背倫理，而且以林南輝一個人的力量生產出人造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聯邦合作，技術賣給聯邦做武器，聯邦則承諾給他製造人造人的舞臺。”
“第二基地”姜泠抬眼：“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們要重建第二基地。”
沒給金理回答的時間，真相即將付出水面，姜泠必須得先把眼前事做完。
“指紋結果出來了？”
金理從回憶中抽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宋越，26歲，家住下城區鬧市大街青年客舍，你找這人幹嘛？”
姜泠沒回答，繼續問道：“不愧是實驗室負責人，資料就是全面，再幫我差個人，叫圖雅。”
“圖雅全市叫圖雅的太多了。”金理按照姜泠給出的資訊逐漸縮小範圍：“這兒，育明高中畢業生圖雅，她又是誰？”
“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光腦聯絡。”
金理拉著張臉：“你又要去哪？”
“等晚上見面說。”沒時間廢話，姜泠換回粉色貓T恤先和甜甜打了個招呼。
昨晚人皮面具割破了是甜甜和模特親眼所見，她便以小偷看見過她真實面貌為由離開警局。
甜甜給出的處理結果當然是把人拖出去殺，她是沒空陪著她再熬一宿，便把模特派給她做助手。
至少一切都按照她要出城的計劃執行，只能魚兒上鉤了。
——
滿是灰塵的樓道里，一個看起來像四十出頭的男子拎著塑膠袋一步拆兩步的往樓上走，轉眼停在了自家防盜門前。
下城區住的不是流民就是窮鬼，白天要不是在補覺要不然就在外面務工，整棟危樓安靜的像是空了一樣。
門縫裡鑽出一股泡麵味兒。
連著幾日失手已經讓他入不敷出，風俗街這幾日被警察盯上，他又倒黴撞見了掠奪者，沒有醫療補助，手裡這些藥是用最後一點錢買回來的，如果過兩天再搞不到錢，他就得出去幹苦力活兒了，堂堂精神力者幹苦力，他丟不起人。
宋越心裡正盤算著該去哪裡摸點金銀細軟，隨著門在身後關上，他忽然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你、你是”無論是哪個級別的精神力者都擁有比常人更敏銳的注意力，他看見女孩手腕上粉紅色的錶帶，登時大亂：“你、你是你是掠奪者。”
姜泠扭過頭，笑了一下：“我是精神能力者，你又說錯了，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