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大量的鮮血從林洋的口中噴湧而出,林洋只覺得自已的胸口一陣劇痛。
在劇烈的疼痛持續了沒多久後,林洋竟然不覺得痛了。
不知道是不是瀕死時腎上腺素髮揮的作用,林洋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異常的紅暈。
那血紅色的觸手狠狠地從林洋胸膛裡拔出,只見一個碗口大的洞出現在林洋的胸膛上。
甚至你能從前面直接看到後面的景物。
林洋只覺得眼前直髮黑,大腦一片眩暈的感覺,其次就是上不來氣。
沒錯,就是上不來氣,他大口地嘗試呼吸,但是沒辦法吸入任何的氣體。
不多時,林洋直直的向後倒去,好在魚擒月掙脫了那紅色觸手的束縛,一把將林洋接住了。
魚擒月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綠色的藥丸塞入林洋的嘴裡,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在我的詭異領域裡,用我的規則去治活他,你覺得可能嗎?”
囡囡坐在電療椅上,嘲諷的說道。
魚擒月皺了皺眉頭,她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枚金色的小藥丸,臉上浮現出一絲心疼之色,不過沒有絲毫猶豫,這枚金色的藥丸塞入林洋的口中後,明顯林洋胸口的血已經止住了。
但是看著裸露在外並且缺失了一大塊心臟的林洋,魚擒月的臉上依舊充滿了焦急之色。
她心裡清楚,這枚金色的藥丸雖然寶貴,但是隻能保人一時不死,如果長久這麼拖下去,林洋還是必死無疑。
“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囡囡搖了搖頭,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粒怪好吃巧克力豆,三兩下就剝開了糖紙,將糖豆放進了嘴裡。
“我給了你機會的,讓你自已擬定規則,然後你變成新的詭異,這樣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結果你們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死不掉,真的很奇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歸根結底,都是怪你。”
囡囡嘴裡咂吧著巧克力豆,又看了看在一旁扶著林洋的魚擒月,嘆了口氣。
“算了,再找別人也不是不行。”
“送你們兩個上路吧!”
囡囡小手一揮,又有數條觸手向林洋二人噴湧而出。
魚擒月臉上露出一絲決絕之色,她掏出了她的那把木尺,渾身電光大作,不過很快,這些電光又被那詭異的紅色能量所壓制。
就在那些觸手快要夠到林洋和魚擒月二人的時候。
突然囡囡嘴裡咳出一大團血。
囡囡小臉一變,她的臉頓時變得煞白,身上那些被縫合的傷口也在不停的抖動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囡囡身體裡噴湧而出。
“哇!”
囡囡又哇地噴出一大團黑色的血跡,她走路搖搖晃晃,頓時摔在了地上。
而周圍那些本應該攻擊林洋和魚擒月的紅色觸手,此時也停止了攻擊的動作,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一般,不停地抽搐著,扭動著,掙扎著。
“你……嗬……嗬你做了什麼!”
囡囡雙手不斷抓撓著身體,她的喉嚨裡發出了嗬嗬的聲音,似乎連說話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你……嗬……配型手術……你竟然……嗬……在配型上下手腳!”
很快,囡囡開始燃燒,從體內開始燃燒,看不見火焰的那般燃燒。
囡囡所有的肉體都在發紅,大量的濃煙從囡囡的體內、體表開始往外擴散。
很快,整個電療室都在震動,不,應該是整座醫院都開始在震動。
那些牆壁、天花板、地板,那些建築的鋼筋水泥,在此時此刻都不停的融化。
就像是那燒化了的蠟燭,不停的融化,逐漸露出了原本的天空。
……
滴答——滴答——
感覺到自已臉上滴落了一滴冰涼的液體,林洋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只見一片有點點星光的夜空出現在林洋的眼前,不知何時,原本籠罩在醫院上空的烏雲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林洋猛地睜眼,他發現自已正躺在一具焦黑形變的女屍腿上,這女屍的眼眶中不停有淚水從上面滴落。
又是一滴冰涼的液體滴在了林洋的臉上。
林洋慢慢坐起,他摸了摸自已的胸口,原本的大洞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但是胸口傳來隱隱作痛的感覺讓林洋明白剛剛發生的都不是幻覺。
林洋又看向了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屍,屍體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甚至現在已經不再滴落淚水了。
屍體右手緊緊地攥著一個藍色的、破破爛爛的小裙子,似乎感應到林洋的甦醒,這屍體的右手一鬆,那小裙子順著那修長的手指滑落到了地上。
林洋的眼眶有些溼潤,他現在才明白在囡囡環境裡姍姍對他講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囡囡算盡了一切,就是忽視了姍姍其實也是詭異之一,配型手術成為了姍姍突破囡囡的最大漏洞。
在林洋的生死關頭,姍姍用融入進囡囡的組織進行了力挽狂瀾。
林洋擦了擦眼眶,他將姍姍的屍體平放在地上,脫下了自已的白大褂給姍姍蓋著,隨後看了看四周。
魚擒月的臉色有些煞白,她驚奇地看著完好無損的林洋,張了張嘴後沒有說話。
而陳立民變成了兩半,被那枚黑色的釘子死死地釘在地上,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看樣子死的不能在死了。
“我的囡囡!”
趙鈴驚呼一聲,只見囡囡的身體變得焦黑無比,原本被縫合的傷口也開始脫落,甚至有很多血肉翻了出來。
林洋握緊了拳頭,遭受了其他詭異的重創,囡囡她竟然還沒被消滅嗎?
趙鈴飛快的衝上前去,想要觸碰囡囡,但是手指剛碰到囡囡就像是碰到了滾燙的岩漿,那手指瞬間被燙紅了。
“哼,新仇舊恨一起算!”
早在一旁不安等待的姨媽見囡囡出來了,化作一團黑霧衝向了囡囡。
一道身影橫在了囡囡的前面,姨媽停下來眯著眼睛一看,竟然是趙鈴。
“求你了,你也是當媽的,求你了,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女兒吧。”
趙鈴撲通一聲跪在了姨媽的面前,眼淚不停的滑落,頭不停在地上磕碰著。
醫院的路上還有許多小碎石子,很快,趙鈴的額頭已經血流不止,即使如此,趙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姨媽的臉上有些複雜,她看了看遭受重創還未甦醒的囡囡,又看了看被林洋白大褂蓋著的姍姍,掙扎了許久後,嘆了一口氣。
“小老鼠,也算是便宜你了,留不留囡囡,你來決定吧。”
說完後,姨媽飛到了姍姍的旁邊,跪坐在了一旁,幫姍姍整理她身上凌亂的衣服。
趙鈴聽到姨媽這麼說,不停地在地上挪動著,邊挪動邊對著林洋磕頭。
“林洋小兄弟,求你了,求你了,囡囡她這麼小經歷了太多了,求你了。”
林洋揉了揉太陽穴,糾結,實在是太糾結了。
他倒是能原諒囡囡,但是他不能代替那麼多無辜被害的人原諒她,林洋沒有資格,也不能原諒她。
而且如果囡囡不除,她作為詭異,以後又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
就在林洋要做出決定的時候,“砰——砰!”
不遠處傳來了刺耳的兩聲槍響,一枚子彈打中了囡囡的腦袋,連著前面的頭蓋骨都被打缺了好大一塊。
另一枚子彈擊穿了囡囡的胸膛,正中在心臟的位置。
與以往的子彈不同,這次被子彈擊中的地方竟然開始不停的冒煙,囡囡的身上不停的有黑氣冒出來,隨著黑氣越冒越多,囡囡的身體竟然有淡化的跡象?!
只見周楠不知何時撿起了魚擒月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槍支,她靜靜地、面無表情地、渾身鮮血地站在原地,槍口上還有尚未消散的煙霧。
周楠臉上不停的有淚水滑過,她麻木地對著囡囡又扣動了幾下扳機,但是槍身上傳來“咔噠咔噠”的聲音,看來子彈已經被打空了。
“不!不!囡囡!”
趙鈴連滾帶爬地來到了囡囡的面前,顧不得那滾燙的溫度,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囡囡。
趙鈴看到囡囡腦門和胸口的槍眼,她慌亂的堵著不斷湧出的鮮血,開始大聲哭泣,臉上全是眼淚和鼻涕。
不停有眼淚滴落在囡囡的臉上,這些眼淚化作一縷縷藍色的光,圍繞著囡囡不停的飛舞著。
“媽媽不哭。”
囡囡用小手擦乾了趙鈴的眼淚,這細小的動作彷彿已經用盡了囡囡的所有力氣。
“能再為我唱一遍搖籃曲嗎,就像之前那樣,囡囡有點困了。”
趙鈴聽到囡囡微弱的話語後,更是淚如雨下,但是很快,趙鈴用力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下淚水,擠出了一絲微笑。
不一會兒,趙鈴的聲音在這醫院安靜的夜晚上傳來。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
“搖籃搖你 快快安睡”
“夜已安靜 被裡多溫暖”
……
不一會兒,囡囡已經沒了氣息,她的屍體化作了一片片藍色的、晶瑩剔透的光點,這些光點不斷地在空中飛舞著,跳躍著。
就像一個個活潑的小兔子,就像此時林洋手中白色手帕上印著的小兔子一樣。
林洋看著手中那潔白的手帕,手帕的角落繡著一個可愛的小兔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是媽媽對不起你…”
趙鈴失神的目光看著在天空中逐漸消散的光點,一時間跪倒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坐著。
天邊出現了一絲光亮,在黎明中升起的太陽照亮了整座醫院,而眼前那潔淨的醫院此時已經破敗不堪,只剩下一個早已年久失修的醫院主樓。
魚擒月看著遠處那失魂落魄的周楠,又看了看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趙鈴,開口問道:
“林洋,愛到底是什麼?”
“愛……”
“愛可能是我們活著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