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招妹和向欣相互攙扶著走出來,兩人眼睛有些腫。
向招妹眼神哀怨:“娘,爹爹已經死了,你還沒打算放棄嗎?”
紙紮鋪子生意不好面臨倒閉,她娘居然異想天開,認為她能挽救向家頹勢。
憑什麼?憑這張臉嗎?
二十來歲的向招妹,樣貌柔美,身段窈窕,既有成熟男人該有的風韻,又有小郎的青澀。
這樣的姿態和風情很吸引女人,他自已也知道,可他已經嫁人了啊!
向母嘆了口氣:“招妹,作為長輩,你總得顧忌家裡小輩啊,難不成讓一家子去乞丐窩裡討飯吃?”
妘絨不解:“什麼放棄不放棄,妹兒當然是跟我回去。”
“嘭!”
向母氣得將門關上。
妘絨默默閉上嘴,向母一直瞧不上她,她也知道。
“這下好了,回去吧。”
簡小爹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去我家。”
簡家棺材鋪子就挨著向家,一箭之地。
他爹扭著腰開門,眼神從妘家人空蕩蕩的手上掃過,臉色立刻有些不好了。
“瀾姐兒能幹,在縣裡開了兩個鋪子,我這廟裡寒酸啊,滿屋子只有棺材,連點肉味兒都沒有,可憐喲...”
簡小爹扶額:“爹,你說什麼呢!”
傅阿翁如何不知道簡爹的性子,笑道:“親家公說笑了,這滿屋子棺材還能裝一屋子人呢,哪裡能沒肉味呢。”
簡爹皮笑肉不笑:“放心,絕對給親家公留一個最好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瞧著快要擦火了,簡小爹他娘姍姍來遲。
蘿蔔丁、鹹菜、筒筒骨,糙米飯,這便是今日的飯食。
飯後,妘阿奶問起簡小爹:“你們家鋪子是不是不行了?”
簡小爹沒說話。
哀樂哭聲從遠處傳來,簡小爹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總不能盼著別人死吧。
頭七下葬過後,向招妹穿著素色衣裳回了妘家。
從前偏愛笑,如今眉眼間散不去輕愁。
妘凌和向欣的婚事告吹,他整日悶悶不樂,卻又在某一日肉眼可見的眼裡有了光彩。
這期間,在楚春的快速趕工下,妘瀾的新房完工。
青磚錯落有致地堆砌成樓體的堅實骨架,屋頂覆蓋著青瓦,層層疊疊,宛如魚鱗般緊密排列。
二樓設有一圈精巧的木質迴廊,圍欄上雕刻著細膩花紋,圍牆結實嚴密,雖然不能完全隔音,卻也比在老房子裡好得多。
兩層樓上下加起來,單算臥室共計十八間,取了個吉利數字。
崔籮帶著崔家人將新做好的傢俱往裡搬,什麼妝奩鏡盒,簡約架子床、桌子、櫃子、椅子,鞋櫃...
白草村的人看得眼花繚亂。
挖地的,挑糞的,看雞崽的,拉屎的...
一擁而上,紛紛擠了過來。
“那是用來裝什麼的盒子,看上去怪好看的。”劉老郎問。
二狗子咧嘴一笑:“當然是用來裝小郎胭脂水粉的啊,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沒有。”
“嘿,我說你這二狗子嘴裡是不是吐不出那什麼牙來著,你不敬長輩。”
“我要能吐出那什麼牙,你還配站在這裡跟我說話?你算哪門子的長輩,難不成要改姓崔啊?我們崔家可不要。”
劉老郎哼了一聲,他就不該跟混賬東西說話,於是將目光放在簡小爹身上。
簡小爹後退兩步:“改姓妘也不成,我妘家還是要挑人的。”
這劉老郎平日裡沒說什麼好話,你要跟他太親近,他張嘴就能問你要盒子。
妘絨酸不溜秋:“這是官娘子住的院子啊,又高又大,就落在咱們白草村,這合適嗎?”
里正喜滋滋地摸著牆面:“合適,簡直太合適了,瀾姐兒如今可是農使,又是尊貴的三階女娘,再大的院子都住得!”
她感慨:“這也太氣派了,我楚家有出息了!”
楚春這是第一次修建這麼大的房子,心裡鼓漲,又酸又澀,這日沒忍住哭了出來。
她只想認認真真修房子,每一點成就都能讓她為之歡喜。
妘瀾格外喜歡這樣的老實人:“春姨,你可別哭了,醬作坊的修建該啟動了。”
“是,是,是,春姨一定給你修得漂漂亮亮的。”
妘瀾選了個晴天吉日搬家。
搬房子要請客暖房,也稱為喬遷新居宴,寓意著未來的日子興旺紅火。
廚房裡。
灶臺上擺著一大堆食材,姜蒜蔥、花椒、黃瓜、黃豆芽......
秦爹身上穿著廚子特用的短衣,下垂至膝蓋前方,用來遮擋油汙。
他熟練地抓魚敲暈、開膛破肚、刮魚鱗。
沈桐秋捧著一尾四指寬的小魚,眼底有些饞意,眼巴巴問妘瀾:“妻主,我想吃烤魚,可以嗎?”
妘瀾挑眉:“嗯,自已烤。”
貓兒聞言眼尾下垂,默默從身後拎出一條烤糊了的三指寬魚兒,快哭了似的。
“我...烤了,烤著烤著魚兒燒沒了。”
妘瀾沉默了。
這不,貓兒近日做的飯挺好吃的,怎麼單單魚就烤糊了。
楚秦晏默默吐出一個字:“蠢。”
貓兒委屈,貓兒不說,他還是要尊敬正夫的。
偏偏最惡劣的是自家妻主:“糊了,就糊著吃吧。”
這烤魚最後也沒吃著,反而是白草村的人吃了滿嘴油。
“沒想到魚還能做得這麼好吃,我這輩子都值了。”
“就你家天天吃野菜,如今有全魚宴,可美死你了吧!”
有人咬了一口魚肉丸,一臉幸福。
......
天微微暗時,沈桐秋乖乖坐在火堆旁,耳根子被火燻得通紅。
妘瀾將烤魚遞給他:“吃吧,饞貓兒。”
她對面,楚秦晏盯著火架上的魚,一臉認真。
“鄰居,我也要吃。”
林意十分體貼:“正夫弟弟,你吃我的吧。”
楚秦晏搖頭,目光死死盯著沈桐秋手裡的魚。
妘瀾意會,取了火架上的另一條遞給他。
他哼了一聲:“鄰居最喜歡我!”
幾條魚下來,眾人撐得打嗝。
吃飽喝足思淫慾。
眾人雖未說話,個個跟著妘瀾回了房間。
三個人異口同聲:“妻主(鄰居)...”
選誰?妘瀾誰也沒選。
因為妘絨抱著大棉被躺在她門前,揚言要住進新房子,不同意就天天守著。
無錯書吧拐角處,想爬床的林意和沈桐秋抱著被子面面相覷。
妘絨眼尖,大聲嚷嚷:“瀾姐兒,你不讓我睡新房,我就不讓你睡夫郎。”
有她在,咱們誰都別吃肉!
門內,將自已剝乾淨的楚秦晏默默從妘瀾被子裡爬出來,傻呆呆的眼神微暗,帶著一絲煩躁。
妘瀾聳肩:“看吧,不是我不想和你睡覺,是有人不想我和你睡覺。”
第二日,妘絨在一片嘰嘰喳喳中醒來。
啪嗒!
臉上多了一絲溫熱,還有一股屎臭味。
她睜開眼,和小黃鴨肥嫩的屁股來了個親密熱吻。
“楚、秦、晏,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妘阿奶撒了一把雞草,迎著晨光,一雙眼睛微眯:“你若是耽誤我抱重孫子,我先殺了你,混賬東西,趕緊起來,耽誤我鴨寶貝吃東西。”
“娘,你還是我娘嗎?”
“不是。”
妘瀾開啟房門:“阿奶,阿翁,你們儘快搬過來吧,這邊安靜。”
“我們就不搬過來了,瀾姐兒,阿奶還等著抱重孫子呢,你可得加把勁兒啊,身體真要有什麼問題,就早些去縣裡看看,這病拖不得啊...”
見妘阿奶越說越離譜,簡小爹趕緊打斷她:“婆婆,您放心吧,我們都盯著呢。”
新房子房間多,一個人住一間也足夠。
妘瀾給妘阿奶和阿翁留了房間,其餘除了自用,就做客房。
妘瀾住在二樓最邊上的位置,開了窗正好可以看見後山的大片竹林和地裡的情況。
楚秦晏緊挨著她,緊接著就是林意和沈桐秋的房間。
秦爹和簡小爹住在一樓靠近廚房和雜物間的房子,妘其鬧著和妘樂住一間房,睡的祥孕床。
老宅榆樹下的蜂巢如今安置在簡小爹新做的蜂箱內,整整五個蜂箱,就掛在妘樂屋子簷下,整日嗡嗡嗡的叫。
院子一分為二,一邊作花圃,一邊做菜地。
牆角修了個亭子,妘瀾準備打水井。
她早在修建房子的時候就將水井的位置圈了出來,水井的位置是楚秦晏探出來的,至於用的什麼方法...
妘瀾回想起某一日,楚秦晏裹著滿身泥想往她身上爬,她還以為是什麼蟲子,一腳將人踹飛了。
嗯,就是這麼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