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步履匆匆地回到賈母的院落,一推開房門,便見黛玉端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卷書。
窗外一陣微風拂過,吹起她耳邊幾縷青絲,顯得格外靜謐。
寶玉輕輕咳了一聲,黛玉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怎麼今日回來得這樣晚?”
“可是葬禮上遇見了什麼貴人?”
寶玉放緩了腳步,臉上卻帶著難掩的興奮神色,走到她對面坐下,低聲道:
“林妹妹,我今日隨父親去寧國府參加秦氏的葬禮,見到了北靜王殿下。”
“北靜王水溶頭戴潔白的簪纓銀翅王帽,身穿繡有江牙海水紋樣和五爪坐龍圖案的白色蟒袍,腰間繫著碧玉裝飾的紅色革帶。”
“他的面容如同上好的美玉,雙目明亮如星,真是一個英俊秀美的人物。
“他為人端莊溫和,實在令人欽佩。”
“妹妹,你可想知道更多?”
黛玉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語氣依舊平靜:
“你見了北靜王又如何?”
“他貴為皇親國戚,禮儀周全,自然是平常事。”
寶玉搖搖頭,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非也!”
“北靜王不僅謙和有禮,竟還特意注意到我。”
“他與父親寒暄後,見我在旁,竟問起我的名字,他聽說過我有玉,還主動邀我到一旁說話。”
“他對我極為熱情。”
黛玉眉梢微挑,目光似有所思:
“哦?北靜王一位皇親,如何與平常人交談得如此親近?”
寶玉微微靠近黛玉,語氣壓得更低:
“妹妹你有所不知,他還問起了我佩戴的通靈寶玉的來歷,甚至拿出了他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與我對照。”
“我見那玉佩質地溫潤、雕工極好,便與他細細討論了一番。”
“後來,殿下竟將那玉佩贈予了我。”
說罷,寶玉從懷中取出一塊雕工精緻的白玉,遞給黛玉:
“林妹妹,你看這玉佩,與我的寶玉是否相配?”
黛玉接過玉佩細細端詳,眼中波瀾未起,輕聲道:
“果然是難得的好玉,這等寶物,倒也與寶玉你的那塊通靈寶玉相得益彰。”
“不過,北靜王殿下贈你如此珍貴之物,怕不僅是隨意罷了。”
寶玉一愣,神色間帶了幾分疑惑:
“此話怎講?”
“不過是見我與這玉有緣,才贈予我的吧?”
黛玉輕輕撫著玉佩的紋理,低聲道:
“你素來率直,未必明白人情世故。”
“貴人之間的交往,多有深意,這份禮可不算輕易。”
“你與北靜王雖相談甚歡,卻不可因此疏忽大意。”
寶玉見黛玉如此鄭重,臉上略顯不安,卻仍笑道:
“林妹妹總是心思細膩,不過我看北靜王殿下真是性情中人。”
“他與我談詩論畫,甚至約我日後去府中吟詩作畫。”
“他說若非生在皇族,倒更願與我這樣的人做知已。”
黛玉聽了,眼中神色微微一變,似有一抹無奈掠過,語氣卻仍是淡淡的:
“既然如此,寶玉自是得了貴人賞識,日後切莫輕慢,只需謹守自已的分寸便是。”
寶玉連連點頭:
“林妹妹你放心,我絕不會因這些事忘了自已是誰。”
他頓了頓,抬眼望向黛玉,語氣帶著幾分真誠:
“無論結識多少貴人,最在意的,始終是你。”
黛玉聞言一怔,隨即低垂下眼瞼,輕聲道:
“時候不早了,你該歇息了。”
她避開了寶玉的目光,將玉佩輕輕地遞還給他。
寶玉接過玉佩,心中一陣溫暖,起身時低聲說道:
“林妹妹,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黛玉微微頷首,目送寶玉離去,屋內漸漸歸於寂靜。
她垂下眼簾,手輕撫書卷,心中卻已波濤暗湧。
窗外夜風徐徐,明月清輝灑落,將她單薄的身影映襯得越發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