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強忍著身體的疲憊,沿著來時歪歪扭扭、幾乎難以辨認的路線,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回走。
悶熱潮溼的空氣裡瀰漫著腐朽的氣息,汗水順著她的臉頰不停地滾落,後背衣衫早已溼透,緊緊貼在肌膚上,每走一步都像拖著千斤重擔。
終於,那片椰子林再度出現在眼前。季柯放慢腳步,警惕地觀察四周,發現那些先前凶神惡煞、鋪天蓋地的紅色蟲子竟奇蹟般地散開了,只剩地上幾處凌亂的蟲巢碎屑,證明那場驚心動魄的遭遇並非幻覺。
她長舒一口氣,左右確認四下無人後,雙手抱住樹幹,腳下輕點,身手敏捷得如同靈猴,“蹭蹭”幾下就躥上了椰子樹。
挑選了幾個表皮光滑、個頭飽滿的椰子,季柯從食指上一抹,微光一閃,憑空喚出一枚空間戒指——這可是她在險象環生的探險旅程裡儲存重要物件的寶貝。
她探手進去,須臾,掏出個結實的網兜,把椰子穩穩當當裝了進去,沉甸甸地拎在手裡,轉身匆匆朝著約定好的地點趕去。
一路疾行,腳下的枯枝敗葉被踩得嘎吱作響。待到了約定碰面的海灘,季柯下意識抬手看一眼手錶,錶盤上的指標無情地宣告她已經遲到了。
抬眼望去,眾人早已零零散散地聚在那兒。看見季柯的剎那,大多數人嘴巴大張,眼睛瞪得滾圓,滿臉盡是難以置信,彷彿瞧見了天外來客;有人甚至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她怎麼這時候才出現。
唯有邱瑩,身姿亭亭玉立地站在人群邊緣,面色還算正常。王豔蓮步輕移,迎上前去,輕聲嗔怪道:“你這丫頭,可把大夥急壞了,去哪兒耽擱了這麼久?”
季柯剛要開口解釋,人群裡突然響起一個尖銳的嗓音:“哼,季柯,大家都準時到,就你搞特殊,是不是壓根沒把集體當回事!” 郭繡莉這話一出,眾人目光齊刷刷射來,質疑、不滿一股腦兒寫在臉上。
季柯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把網兜重重往地上一放,揚起下巴,朗聲道:“我季柯向來守規矩!路上遭遇了鱷魚、毒蟲,差點丟了小命,還惦記著給大夥摘椰子解渴,才晚了些,要是不信,大可以檢查我這一身傷!”
說罷,擼起袖子、褲腿,露出幾處淤青紅腫的傷痕。眾人面面相覷,剛才挑刺的那位也紅了臉,囁嚅著低下頭。
王自忠此時出來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人平安回來就行,季柯還帶回椰子,咱們別內訌。”說著,俯身開啟網兜,準備分發椰子。
季柯眸光一凜,疾如閃電般伸出手,精準地按住了正準備拿椰子的王自忠的手。
她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卻未達眼底,冷意森然:“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麼好心吶。王自忠早些時候遇到鱷魚那陣仗,你跑得那叫一個飛快,腳底生風啊,怎麼這會兒在大夥面前,倒當起好人來了?”
王自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身體瞬間一僵,臉上神色慌亂一閃而過,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大腦飛速運轉,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把這尷尬又理虧的事兒給圓過去。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狡辯,旁邊的狗腿子牛傑卻搶先一步發話了。
牛傑“嗖”地一下從人群裡躥出來,像只炸毛的護主鬥雞,梗著脖子,漲紅了臉,扯著嗓子嚷嚷:“我們王哥怎麼會把你扔在原地?你可別在這兒血口噴人,顛倒黑白!王哥向來仗義,指定是你看錯了,想借機抹黑他。”
季柯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聲裡滿是嘲諷,她鬆開王自忠的手,雙手抱胸,緩緩站直身子,目光如刀般掃過牛傑和王自忠:“牛傑,你這麼急著跳出來當出頭鳥,王自忠給了你什麼好處?
我季柯雖說不圖誰感恩戴德,但睜眼說瞎話這事兒,我可不答應。當時那鱷魚張牙舞爪,王自忠可是頭也不回,跑得比兔子還快,這大夥可都沒瞧見?還是說,你們打算串通一氣,把事實給捂嚴實咯?”
眾人聽了季柯這番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王自忠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與懷疑。王自忠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後背也被汗水浸溼,黏膩得難受。
他狠狠瞪了牛傑一眼,暗罵這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接著乾笑兩聲,上前一步,堆滿討好的笑容說道:“季柯妹子,你這話說得太重了,當時那情況,我、我也是嚇懵了,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就跑了。
可我心裡一直惦記著要回來救你,這不,一緩過神就盼著你平安無事呢,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季柯冷哼一聲,還未回應,人群一直沉默寡言的邱瑩突然說道:“王自忠,你這藉口也太牽強了,惦記著救人,人都快被鱷魚吃了也沒見你影,要我說,季柯能平安回來是她命大、本事大,你少在這兒裝無辜。”
這下,王自忠徹底啞口無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半個字。王豔見氣氛劍拔弩張,趕緊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吵了,咱們能聚在這兒不容易,往後還有難關要過,內訌可不行。
季柯妹子,多謝你摘的椰子,先消消氣。”說著,遞上一個椰子,季柯看了看王豔,又瞥了眼灰頭土臉的王自忠,接過椰子,這場風波才暫時平息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