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
陽光對映而入。
懸掛的紅色紗幔飄飄而動。
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紅色水波。
姬無夜此時的心情就和這紗幔幾乎沒什麼區別。
不斷的飄飄,來回的擺動,很不穩定。
他是真的想要殺人。
就在此時。
就在這裡。
他的目光掃視這大殿之中一個個站出來之人。
你們附議什麼附議。
這不就等於說他兒子的死就是白死了。
混蛋!!!
這四公子韓宇平日裡看起來八面玲瓏的,誰也不得罪,沒想到這麼的不安分。
當然,
最可惡最可氣是——
此時的韓王安沉吟了些許,說道:
“血衣侯適才說的很對,我韓國的事情,自然理應由我韓國自已解決。”
“故便不勞煩長安君了。”
“至於左司馬劉意和少將軍姬一虎之事,寡人自會讓人查明,還長安君一個公道,不讓長安君平白受辱。”
公道?什麼公道。
當著大殿殺人的公道?
我兒子被殺了,還還這廝一個公道。
虧得是上朝不能帶著自已的八尺。
否則他真想一八尺過去,劈開韓王安的腦子。
看看他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裡面裝的都是蛆麼!
“將軍難道不覺得,這將會是一件難得的好事?”血衣侯飄然在姬無夜的耳畔低聲說道。
姬無夜一個回頭。
目光之兇狠。
那噬人的目光彷彿下一刻就能將血衣侯的血給吸乾了。
我兒子都死了。
當著自已的面在這正陽殿之上被人給一劍嘎了。
你居然還跟我說,這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將軍莫不是忘了,恐懼的來源——”血衣侯淡淡的說道。
姬無夜頓然就被狠狠揪住了咽喉一樣。
瞳孔微微放大,鼻孔不斷都冒著粗氣。
嘴角不斷的抽抽抽——
渾身的戾氣煞氣在嘴角抽著抽著的時候便慢慢退去。
那原本糟糕到了極點的心情這一刻不由的變的逐漸明媚了起來。
對啊。
他們不就是為了製造恐懼。
讓韓國都在他們製造的恐懼之中被支配,對他們發出祈求的哀嚎麼?
而這長安君越是強勢,越是表現的霸道,不正是對他們的恐懼奧義增色添彩麼,這麼一來的話,這長安君哪裡還是什麼可憎可氣可恨之人,這分明就是他們可愛的親人啊。
只要恐懼足夠大。
到時候別說是張開地、韓宇、韓非等這些個所謂貴人。
就連韓王安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
也將跪在他的面前哀求。
這麼一想,想想都覺得——
刺激啊!
於是目光再朝著姬一虎屍體看去的時候。
傷痛之感大大銳減。
雖然他覺得姬一虎最類父,但他又不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
他還有二虎、三虎、四虎、五虎——
沒必要為了一個死掉的一虎跟秦國鬧的不愉快。
“韓王錯了。”嬴治平靜說道:“公道自然是要給,但卻不是給我。”
“我個人的榮辱並不足道哉。”
“韓國應該給的公道,是給前任秦國使臣,姚季姚使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這個……長安君放心,大將軍已經在追查,現已經查明當日刺殺之人,當為當年百越的餘孽,只是這餘孽善於使用妖術,一時半會,尚未緝拿歸案。”韓王安這一次倒是沒有任何的遲疑的說道。
嬴治神色毫無變動。
彷彿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麼一說。
頓了頓說道:
“真兇,自然是要拿。”
“但除了兇手之外呢?”
韓王安微微皺眉,“長安君的意思是——”
嬴治提起手中的節杖,咚咚的轉身,目光朝著姬無夜看去,“適才四公子韓宇說,韓國本應該賠禮道歉,那麼,本君想知道,韓國準備賠什麼禮,又該如何道歉?”
韓王安眉宇一沉,朝著韓宇看了一眼。
“依長安君看來,我韓國該如何賠禮,又該如何道歉!”韓宇只得上前說道。
嬴治持著節杖咚咚走了兩步。
轉頭認真而肅然的看著韓王安。
略微沉吟後道:
“本君也是第一次作為使臣遇到這種事情。”
“未曾有什麼經驗,便隨便提兩點。”
“其一,還請韓王紆尊降貴,親自將使臣的遺體送歸咸陽,以表誠意。”
“其二,還請韓國將南陽二十三城盡數城割讓給秦國。”
“想來如此誠意,姚使君縱是在泉下有知,也會稱讚韓國的誠信,韓國定然也能贏得天下的美譽!”
“如此,好事成雙,兩全其美。”
“韓王覺得,如何?”
譁——
如果剛才的引軍入境是一個炮仗。
激起了無數的漣漪。
那麼這一番言論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
轟然丟入了湖水之中。
驚濤駭浪。
滿堂譁然。
剛剛被氣的吐血都說不出話來的張開地。
硬生生的甩開攙扶之人站了起來。
語氣極其嚴厲的斥道:
“長安君還請慎言!”
“長安君難道不知,諸侯相送,固不出境之理?”
“王上送秦國使君歸秦此等言論,不僅於禮不合,於情更是不容。”
“還請長安君收回此言論。”
而韓宇也是趁勢補充說道:
“張相國所言甚是,秦韓兩國皆為諸侯,同列一國之主,豈能屈尊出境,護送一臣子。”
“豈不為天下人恥笑?”
“長安君此舉,看似在抬高秦國,實則亦在輕視諸侯王。”
“長安君莫要忘了秦王也是諸侯王。”
嬴治卻是從容不迫,絲毫不急。
“這麼說來,張相國和四公子,當贊成割讓南陽給我秦國了?”
“此亦是斷不可能——”張開地白鬚激動的晃動。
“南陽為我韓國重地,亦是屏障所在,豈能割讓給秦國!此無異於將我韓國安危送於秦國之手。”
“長安君還請同樣收回此言。”
嬴治的臉色頓然變的格外難看了起來。
冷聲說道:“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莫要欺人太甚,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行,怎麼,這韓國現在已經是你張家之天下,是你張相國一家之言論了麼!”
“韓王尚且不曾說話——”
“你如此狂悖,眼裡還有沒有你家王上!”
“你這是欲將你家王上的顏面置於何地?”
“放在你腳下給你當墊腳石摩擦麼!”
ps:今日就兩章吧,卡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