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自然就是去病,哪裡還有什麼誰是誰?”嬴治笑道。
“……”韓非微微搖頭,嘆聲說道:“罷了,既然先生不願意說,韓非也不多問了。不過…去病先生……”
“雖然刺殺秦國使臣之事,還尚未有結論,但,當日殺死左司馬劉意之事,可是韓某親眼所見……我的這兩位朋友亦是如此。”韓非說著抬手示意衛莊和紫女。
“我父王讓我三日之內查明劉意真兇,今天已然是第三日……”
“律法昭昭,去病先生,怕還是要跟我走一趟才行了。”
話說完,韓非還看了一眼驚鯢。
桃花眼微微淺笑。
而驚鯢微微的抬手,呈彎曲狀。
翁婆婆拄著柺杖,捶打著腰身,朝著嬴治的方向走了兩步。
這看起來細微的正常動作。
卻瞬間讓衛莊如臨大敵。
抱著劍的姿勢放開,單手握住劍鞘,白眉微微一凝,右腳上前半步。
“韓兄還真是執法如山啊。”嬴治道。
“律法之下,不分公私,去病先生,請吧。”韓非正色邀請說道。
嬴治負手而立。
“也罷,這件事的確是我們衝動了些許,倒也不好讓韓兄為難。”
“我便跟韓兄走一趟吧。”
“不過,韓兄,除了我,可還有其他人,你可要看仔細了,免得遺漏了。”
韓非掃視了一圈院子,笑道:“韓非沒認錯的話,應當,只有先生一人。”
“那便走吧。”嬴治道。
“去病。”翁婆婆關心的喊了一句。
“婆婆,沒事,您且將桌上的盒子收好。”嬴治十分隨意的說道,並且又朝著驚鯢,“夫人,照看好琢玉和懷吉。”
“先生。”琢玉帶著哭腔。
“琢玉,好好聽師孃的話,放心,先生無事,很快就會回來。”嬴治說道。
嬴治走出小院。
院外可以看到的是門口還有十餘個司寇府計程車卒,以及烏泱泱十香裡聽到風聲趕緊趕來的鄉鄰。
以苦根等為代表的一干人,甚至扛著棍子扁擔、糞勺等正在外面助勢。
嬴治打發了他們。
最後跟著韓非等人上了馬車。
馬車咯吱咯吱的轉悠,韓非看著後面仍有追上來的十香裡鄉鄰,心情複雜不是滋味,“先生在此,還真是……深得民望啊。”
想他堂堂韓國的公子。
這些韓國老百姓居然不敬畏、不擁護他,反而為了一個去病先生,不惜以身犯險來試圖阻止他們。
“民心,其實是種很淳樸的東西。”嬴治說道:“韓兄覺得然否?”
“額…”韓非一頓,沉默之後,嘆聲道:“的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古如是,只不過上位者們,從不願低下頭看上一眼。”
“韓兄覺得,我諸夏幾千年歷史,記載下來的最大教訓是什麼?”嬴治笑道。
“忽視了百姓?”韓非道。
“是從來不吸取教訓。”嬴治道。
“………”韓非一怔,心下第一反應,這是什麼話,但隨即恍然,“妙啊,去病先生此言,當是至理良言啊。”
於是瞬間來了興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說的興致勃勃。
而韓非都要瘋狂了,太愛這位去病先生了,因為這位去病先生的話每每都發人深省,一針見血,關鍵是他和自已的思想,簡直是不謀而合。
他的思想很多很前衛,抨擊的很激進,素來都被人所不喜,甚至連自已的老師荀夫子都不喜歡。
可在嬴治這裡。
他完全找到了一片屬於自已的海洋,去病先生不僅能理解自已的思想,舉一反三,甚至還能對他的觀點進行修正和提出長遠的建議。
例如韓非是十分主張以法治國的。
“我覺得純以法治國不妥,而應該是依法治國,以德治國,更為妥帖。法需五年或者十年進行一次修訂,且需要分工明細,殺人搶劫可謂刑法,鄰里糾紛可謂民法……如是類推,當然,這只是我個人見解,並不完善……”嬴治說道。
韓非直接宕機了。
這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直接陷入了沉思,細細的琢磨嬴治這話的含金量,感覺自已有無數的思想理念就要迸發出來了。
邊上的紫女看著這一幕,眸光驚異連連,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勾人韻味。眼睛裡彷彿盛著一汪春水,波光粼粼。
那御姐的風情,頗為好奇和感興趣的的打看著嬴治。
韓非的才學和在法上面的造詣和執著,她是較為清楚的。然而嬴治居然能將韓非給說服,可見其才學之驚豔。
嬴治淺笑。
閉目養神起來。
等到了司寇府,韓非這才緩過神來,給嬴治在司寇府安排了最好的房間,並安排人專門伺候。
而後便匆匆趕赴王宮。
“什麼?哥哥將那人給抓起來了?”紅蓮聽到這訊息,眼睛一亮,小手握拳,心中和胡美人那一場夢中婆娑帶來的不悅頓然一掃而空。
好啊。
這下讓他求饒的時候到了。
九哥哥真給力。
提著裙子就往司寇府趕去。
只是剛走到宮門,就遇到了正往外面回宮裡的胡美人。
胡美人淺笑嫣然的跟她打招呼,“公主殿下這麼匆匆忙忙,可是要去何處?”
“哼。”紅蓮輕哼,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我就是四處走走,胡美人連這都要管麼。”
“咯咯咯,殿下這話說的,殿下想去哪,那是殿下的自由,只不過嘛……這馬上就要天黑了,殿下獨自出去的話,怕是有些不安全啊。”胡美人嬌媚的笑道。
“不勞胡美人費心了,本公主安全得很。”紅蓮公主沒好氣的走了出去。
“唉。”胡美人憂愁的嘆息,劉意一死,自已姐姐的處境瞬間變得艱難,就連自已在宮中的地位也變得微妙起來。
時至今日。
那日和紅蓮不著寸縷的荒唐事情,她哪裡還會不知道自已是被算計了。
也不難猜想這是誰人的手筆。
偏偏自已還沒辦法解釋和申訴。
更沒辦法跟韓王為自已尋個清白,因為她心中很沒底,總感覺自已和那位去病先生是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且一旦被明珠夫人拿出來做文章。
以韓王那種多疑性格。
自已和姐姐都將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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