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大將軍府。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
姬無夜沒有睡覺。
大廳內。
燭火通明,舞姬們正在扭動著妙曼的身材,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伴隨著音樂的起伏,一個個就像蝴蝶般輕盈的起舞,手中的絲絛,旋轉飛動。
“來,喝!”
姬無夜聲音豪邁,氣勢洪亮。
在堂下,分別坐著兩人。
左邊的是剛回都城述職不久的血衣侯白亦非。
他膚色蒼白,一頭白髮,白色腰封,紅黑色相間的服飾外套,簡約妖豔的頭冠。
穿著很簡約,但他身姿挺拔,氣度不凡,面容英俊,稜角分明。
加上邪魅狂狷的氣質。
將權貴的那種貴族氣質和魅力,展露無遺。
而在右邊坐著的,一個身材肥胖,甚至可以說圓滾滾的一身華貴金裝之人。
財大而氣粗的俗氣模樣,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正是夜幕四凶將之一的翡翠虎。
面對姬無夜的舉杯邀酒。
翡翠虎朝著姬無夜雙手托起酒樽表示敬意。
之後又朝著白亦非:“侯爺,請。”
白亦非側身半坐半倚在榻墊上,輕輕的晃動著手中的酒樽。
沒有理會翡翠虎,也沒有回應姬無夜。
只是獨自一口酒下肚。
目光打量著正在跳舞的舞姬,說道:“大將軍府上的舞姬,似乎這姿色,越來越差勁了。”
姬無夜聞言,冷哼了一聲。
略帶不滿的看向翡翠虎的位置:“聽到了沒有,老虎,侯爺這是對你最近送過來的貨色,很不滿意啊!”
翡翠虎連忙攤手,一臉訕笑而冤枉的說道:“將軍,這可就有點冤枉了啊!”
“非是我不想送一批好貨色給將軍。”
“只是這,我剛回來……娘娘直接上門,將這第一等的貨色都給要走了。”
“一時半會也就——”
姬無夜眯著眼,嘴角滿是不屑的冷笑。
正準備開口說什麼。
這個時候。
唰唰——
嘩的衣袂聲音傳入。
姬無夜手手中酒樽一頓,目光朝著門口看去。
只看著墨鴉落地之後,勉強站立。
一身的傷口和鮮血,踉踉蹌蹌的緩緩走入了大廳之中。
“將軍!”墨鴉單膝跪地,語氣虛弱。
姬無夜眸光一凝,擺手就讓音樂和舞姬退下。
翡翠虎當即一驚,一臉詫異,問道:“以墨鴉統領的本事,誰人能將你傷成這般嚴重——”
直接問出了姬無夜想要問的。
墨鴉沉默。
姬無夜一臉不悅的吐出一個字,“說!”
墨鴉這才說道:“是羅網!”
???
翡翠虎的眼睛猛然睜大了幾分。
姬無夜臉色凝重肅然起來,正襟聆聽。
就連側身半靠的白亦非也忍不住的側目看了過來。
羅網的人?
羅網的人為什麼會在韓國的境內,打傷大將軍府的人?
墨鴉強忍著氣血翻湧。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隨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慢慢講來。
嘭!
當聽完之後,姬無夜狠狠的將酒樽砸在了案幾之上。
“這兀鷲,果然該死!”
“本來蓑衣客說兀鷲或有異心,本將軍還只是有些懷疑。”
“沒想到……”
“不過這羅網,哼,未免也太過越線了,竟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的隱藏了這麼多高手,真當本大將軍是泥捏的不成。”
“哎……”白亦非忽不鹹不淡的說道:“將軍莫要動怒。”
“這是個壞訊息,但,又何嘗不是個好訊息呢?”
姬無夜一臉的怒氣,“什麼?好訊息?都被人蹬鼻子上臉了,也能稱得上好訊息?”
白亦非依舊是不急不緩的口氣,淡淡的說道:“這麼多年來,我們就是韓國法,可是最近……有些人,想要在這裡執行新的法,既然這樣——”
“我們何不,成全對方?”
說著。
白亦非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然後站了起來。
緩緩的朝著墨鴉走去。
一抹寒意,在他腳下不斷的生出冰渣。
當走到墨鴉面前的時候。
白亦非緩緩的用手搭在墨鴉的肩膀上,看著姬無夜,說道:“這個國家,安逸的太久了,所以,他們已經開始忘記了當初為什麼需要我們,忘記了當初是如何在混亂中祈求活下來的——”
“既然他們想要證明自已,覺得自已現在有了能力。”
“我們何不放手,讓他們去追求自已想要的所謂新法。”
“我們,只要將恐懼牢牢掌握在手中——”
“遲早,他們就會醒悟,前來祈求。”
白亦非說完,手平靜的從墨鴉的肩膀上拿開。
墨鴉當即一口黑血吐出。
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連忙拜謝:“多謝侯爺!”
只是這聲音直接就被姬無夜‘嗯哼哼哈哈哈’的大笑掩蓋。
而後便只有姬無夜聲音在迴盪:“還是侯爺有辦法!沒錯,是該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們吃點苦頭了……讓他們明白,誰,才是韓國真正的主人!”
翡翠虎嘿嘿的奸笑:“如此一來,豈不是越鬧越兇,我的生意就越好做了?”
白亦非走到自已的案几前。
優雅的拿起酒壺。
給自已倒了一樽酒,“不管是羅網,還是公子韓非,亦或者即將出籠的猛獸——”自信而邪魅的微笑,補充說道:“都不過是這酒中的月亮,看似明亮,實際上,盡在我們的酒樽之中。”
“我們只需坐上壁觀,便能一石多鳥,豈不,甚好?”
姬無夜眸光越發的亮堂。
嘴角都開始得意的抽動了起來。
眸光看向墨鴉,說道:“看在侯爺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算了,滾出去,莫要打擾了本將軍與侯爺的雅興!”
墨鴉欲言又止。
緩緩退了出去。
只是退到大門口的時候,眼神微微斜視了一眼。
“來人,接著奏樂,接著舞!”
姬無夜的聲音高昂,甚至帶著幾分亢奮。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這個計劃後面,整個韓國,包括了公子韓非等人臣服在自已腳下的場景。
以至於。
從始至終,都沒有多問一句白鳳和兀鷲那邊要不要去交涉一下。
整個大殿。
也只有白亦非眸光瞥了一眼墨鴉離去的背影。
若有若無的嘴角勾了細微的角度。
新鄭的這出戏。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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