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一根手指，我就斷一根，他傷一處，我就傷自已一處。”

他的眉梢積了落雪，更顯清冷。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你在威脅我嗎，林眠。”

林眠只覺得身體中冷熱一陣交替。

讓她整個人都在一陣陣顫慄。

身上又疼又麻

“如果威脅有用的話，你就當這是吧。”

傅修瑾冷笑一聲，微微俯身，緩緩抬起林眠的頭。

動作慢，因而顯得有幾分溫柔。

林眠有些怔忪。

隨即，見傅修瑾唇角勾起一個涼薄又殘忍的笑意。

他輕聲，像是雪花觸地，又輕又軟：“可惜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可惜意指何處。

就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陳青城的一拳又重又狠，直把傅修瑾掀開了。

林眠都能感覺到那掠過來的勁風。

隨即，她被一拉，站到了他身後。

耳旁，是陳青城清冷喑啞的聲線：“欺負女人，你還算不算男人。”

傅修瑾緩緩站起身來，抹開唇角的血漬，瞧了一眼，又盯著面前的一對男女。

兩人相互依賴。

竟然生出一種和諧之意來。

刺眼得很。

傅修瑾忍不住笑了一聲，眼底卻是冰冷的。

林眠腦子中忍不住冒出兩個字。

完了。

這下是真的完了。

幾乎是傅修瑾走過來的瞬間，林眠站到了陳青城面前。

她不是不知道，這樣可能擴大傅修瑾的怒意，可當事到臨頭。

她別無他法。

已然有旁人牽連進來。

或者，每次都因她的優柔寡斷，她的猶豫不決，導致事情走向更糟糕的局面。

不該是這樣的。

既然選擇了，就該堅定的走下去。

而當年，出於種種原因，她和陳青城並沒有在一起。

若是錯了，就該及時止損。

她從不覺得她和陳青城在一起是錯誤的。

只是當初她做下的一些決定是錯誤的，導致他們並沒有辦法回到從前。

而她，並沒有認清這個事實。

還抓著那段過往和回憶不放。

以至於鬧到今天這局面。

是她的錯。

二十七歲，林眠才學會了第一件事。

承擔後果。

“你要護著他？”

“是。”她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無法挽回。

傅修瑾的目光漸漸涼了下來。

“也不是。”

在傅修瑾動作之前，林眠跑過去抱住他的肩膀。

纖細的手臂緊緊摟著他。

她抬頭就那麼望著他。

軟軟的。

傅修瑾的心一瞬間被撞了一下。

下一瞬面色難看起來，想到這一切，她都是為了他，為了幫陳青城，所以一次一次的向他妥協。

林眠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親了一口，輕聲：“從前是我不曾敞開心扉，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你就當給我的一次機會。”

“給我們的一次機會。”

“傅修瑾，我不想怕你了，我想，說出一些話，也許並沒有那麼可怕。如今，我什麼都失去了。爸媽，以及哥哥，我只有你了。”她這話半真半假。

而這些年，傅修瑾對她管控很嚴，但她實實在在是在他的縱容之下。

不然，她如何敢向他一次又一次的發脾氣，使性子。

誠然，兩人在一起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那些委屈，林眠從不曾說出來，也就變成了兩人的齟齬和猜忌。

“傅修瑾，不管我們最後能不能好好在一起，我都不想我們反目成仇。”

無論如何，傅修瑾曾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拉起過她。

儘管傅修瑾知道，她興許是在騙他。

這些年，她哄騙他的事情，一點不少。

可每每看到那雙眸子，他就一步一步的後退，再後退。

他總是會為她突然的軟話而心中熨帖。

“林眠，我給了你很多次機會。”

“我知道，從前的我很多不對，現在的我重新來，我們重新一起走過好不好？”

傅修瑾閉了閉眼，心中全然明白她說這些話是為了誰。

“以後，不許再見他。林眠，最後一次。”

林眠愣了一下，這才點頭。

“我想同他說清楚。”

傅修瑾皺起眉頭，稍有不悅。

“你回車裡給我拿件衣服，我冷，好不好？”

傅修瑾瞧著她身上單薄的毛衣。

然後點了頭。

聽她說：“你把衣服也穿上，天冷。”

“我不冷。”他把這句話嚥了回去，然後走了回車上。

林眠和陳青城一起走到一家店鋪外面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傅修瑾在車裡正好能看到。

點了兩杯熱茶。

兩人沉默的坐著。

過了一會兒，陳青城開口：“手怎麼了？先去醫院吧。”

“可能是脫臼了。一會兒我讓他帶我去醫院看看。”

他垂下了頭。

“嗯。”將茶水一飲而盡。

“你……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林眠笑了笑，眼中有波光閃動，像是蓄滿水意，最後卻緩緩地淌了回去。

“好。也不好。”

“吃穿用度，從來不缺，他對我，極好。”

“從前我不愛他。”

“現在呢。”

“不知道。”

“那以後呢。”

“或許吧。”

他點了點頭說：“那我就放心了。以後，別讓他欺負你。”

他捧在手心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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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下一次，他還是會打他。

說完，就起身要走。

“陳青城，對不起。”

他轉過頭：“什麼？”

“當年，我沒有來的事情。”

約好了一起離開，卻沒有。

而陳青城為了等她，被追債的人堵上門，打斷了一條腿。

若是那夜她去了，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

後來她都害怕聽到他的訊息。

又怕，又想。

所以對於陳青城她除了早前斑駁的愛意，還有愧疚。

他的嗓音很啞：“我聽說了，你哥哥的事。”

林眠抬頭看他。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因為，這是他的姑娘。

“我知道，可是……”

“沒有可是。這都是我們自已的選擇，需要去承擔各自的結果。”

“陳青城。”

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

陳青城開口：“別說。”

林眠說：“不，當初我有猶豫的。”

那時在父母和陳青城中，她還是動搖了。

不可否認，他們當時的相愛，可也不能否認，那一瞬間她的背叛。

她對不起陳青城那麼赤忱的喜歡。

像他這樣光芒萬丈的人，也不該落到現在這樣籍籍無名的樣子，守著從前的回憶，守著她。

“我想，你有光明的未來。將來有旁的喜歡的人。”

儘管這話說出來，她心中忍不住酸澀。

畢竟，當年真心相愛過。

可是。

當一切無法回去的時候，都只能往前走。

命運的拐點已經拐了，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時光，永遠不會倒流。

他值得更好的，不該陷在淤泥中。

“真是，和以前一樣愛操心。”陳青城向前一步，像從前一樣揉了揉她的頭髮。

看著林眠眼中的光，他說：“以後好好的照顧自已。”

“走了，小眠。”

林眠點點頭：“你也是。”

無論何時，何地。

他們的心都是一樣的。

希望彼此遇到更好的機遇。

或許這就是真心相愛的人。

哪怕最後結局不那麼好。

也希望各自在自已的世界中安好。

陳青城走後，林眠回過頭，就見傅修瑾站在不遠處望著她。

盯著她冷笑了一聲：“可惜剛才沒把他手給卸了。”

顯然，他看到了剛才陳青城揉她腦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