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天就黑黑沉沉的，還不到五點，就已經灰濛濛了。

等到傅修瑾回來的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林眠還坐在陽臺上，情緒有些低沉。

這幾日她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興許是一連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而接下來，可能有更糟糕的事情會發生。

傅修瑾放下西裝外套，點了支菸走過去。

半靠在牆上慢慢打量她。

她蓄著一頭及腰的長髮，懶散散的落在身後，像是剛洗了澡，有調皮的幾縷垂在了額前，遮住她的面容有些看不清。

傅修瑾眯了眯眼，捏了捏煙尾，手上彷彿還殘留著那頭髮絲滑的質感。

林眠一回頭，就對上傅修瑾暗沉的目光。

指尖的一點猩紅似乎已經燃了許久。

翹出一截燃燒之後的灰燼。

不知怎的，她竟從他身上看出了落寞的味道。

這念頭方才一出，林眠就趕緊打住。

傅修瑾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落寞。

“吃了麼？”

林眠點頭，本想起身，不欲與他講話。

可他開了口，她要不回顯得不太禮貌，“你呢？”

他沒說話，只那麼瞧著她。

林眠有些無措，被人注視著，無所適從的無措。她收起了毛毯，準備從傅修瑾旁邊走過去。

正要過去時。

傅修瑾忽然“唔”了一聲，緊接著，直起身體。

林眠不自覺頓了一下步子，隨即恢復鎮定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的目光就一直跟隨著她。

傅修瑾像是喝了酒，身上有一股子酒氣。

怪不得他今日這樣奇怪。

若是從前，他早就過來，強勢的，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徑直攬過她的腰。

耳鬢廝磨。

忽然覺得自已問的有些多餘，這樣子肯定是吃了的。

她胡思亂想著，從他身側掠過。

很平靜。

無事發生。

她心下剛鬆一口氣。

就聽傅修瑾在她身後開口：“我還沒吃，陪我吃點。”

林眠頓了頓，才轉身對他說：“你和秦姨說了嗎？”

他思索了一會兒，“唔”了一聲才說：“沒說。”

說完後，抬手吸了一口煙。

煙霧朦朧，林眠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我想吃，你做的餃子。眠眠。”

林眠倏忽抬頭看他，臉色蒼白。

他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轉身在陽臺上的菸灰缸裡面摁滅了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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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懶散的轉身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往樓下走。

“走吧，眠眠。”

林眠早就知道，那日的事情還沒過。

可不知為何，傅修瑾竟然會選擇在今日發作。

兩人沉默的下了樓。

到了廚房，林眠卻沒發現秦姨的身影。

抬步準備往秦姨的臥室走。

主要是廚房裡面的麵粉都是秦姨放的，傅修瑾忽然要吃，家中又沒有現成的餃子皮，只能自已擀。

傅修瑾開口：“我叫秦姨回去了。給她放兩天假。”

這麼突然。

林眠警惕的看著他。

現在屋子中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顯得空蕩而安靜。

許久，林眠掏出手機，準備給秦姨打個電話，問問麵粉的位置。

傅修瑾卻徑直在廚房中拿出了麵粉。

問：“還要什麼？”

“肉。”

至於素菜，家中沒有備韭菜，倒是有些香菇，發漲就好了。

林眠揉麵粉的時候，傅修瑾就在一旁瞧著她。

忽然發問：“你和他一起的時候，他做什麼？”

林眠正在認真的揉發麵粉，一時間沒有注意他的問話：“什麼？”

傅修瑾呵了一聲。走了過來，一圈一圈的挽起襯衫，叫她一旁去，自已揉起了麵糰。

揉完後問：“還需要幹什麼？”

“切肉。”

林眠擀麵皮的時候，傅修瑾就在切肉。

他就沒進過廚房，切得規規整整。但是速度很慢。

兩人通力合作下，也算完成了。

這次，林眠沒有包五個角。

怕礙了他的眼。

傅修瑾瞧著湯中浮沉的餃子。

“你們。好幾年沒見了吧？”

“誰？”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她蒼白著臉：“你什麼意思？”

傅修瑾笑了笑，目光卻是涼的：“沒有，隨便問問。”

“對了，今天那個號碼是個空號。”

“啊？怎麼是空號？昨天不還打過來了嗎？”林眠咬了一口餃子，這才輕輕說。

湯很熱，有煙霧從眼前冒過，她隔著煙霧，狀似不經意的往傅修瑾臉上看一眼。

依舊看不出深淺。

傅修瑾沒反應，甚至沒有回話，像是對這件事情沒有興趣。

過了一會兒，他吃完了，把碗放在桌上。

“挺好吃的，那時，你們做的有這麼好吃嗎？”

餃子落回湯中：“忘了。”

傅修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該好好記住的。畢竟那麼難忘的初戀。”

林眠忽然起身，身下的椅子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我去洗碗。”

說是洗碗，不過是把碗收進洗碗機中，全程不用她做什麼。

但林眠特意在廚房裡多待了一會兒。

她不想出去面對傅修瑾的審視。

她算著時間出來，傅修瑾卻沒有上樓。

林眠愣了愣。

“捨得出來了？”

一整晚的陰陽怪氣。

林眠再是泥人也忍不住：“你究竟想說什麼？”

傅修瑾笑意盈盈的搖了搖頭：“你怎麼這麼大反應，我不是隨便問問嗎？眠眠。”

隨便問問，專挑陳青城的話題問。

“傅修瑾，你想問什麼，直說吧。”她站在燈光下。

傅修瑾聽她這麼說，像是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什麼問什麼？”

“你繞這麼大圈子，不就想問，我和他有沒有聯絡嗎？”

“昨晚，那個電話，你懷疑是他對吧。”

“你想知道，我們有沒有揹著你私下聯絡。”

“想知道，我林眠有沒有給你戴綠帽子，是吧，傅修瑾。”她盯著他的眼睛，蒼白的自嘲一笑。

傅修瑾忽然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就落在她面前，一時間整個空間都逼仄起來。

林眠不自覺往後一退。

他卻步步逼近，黑暗的陰影一寸一寸將她籠罩。

“所以，是還是不是。”

“是。”

他既然這麼問，就已經篤定。

傅修瑾忽然笑了聲。

落在空蕩蕩的屋子中，有些不寒而慄。

“眠眠，你還真是誠實。”

“那你們，做了嗎？”

林眠猛的抬頭看向他，臉色蒼白。

傅修瑾卻再次開口：“做了嗎？”

“林眠。”

林眠轉身就往樓上走。

簡直不可理喻。

她蔑視而憤怒的眼神，似乎激怒了他。

傅修瑾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往後一扯，她整個人就落在他的懷中。

傅修瑾從後面勒住她，抬起的右手就掐在她的脖子上。

林眠有些呼吸不穩，就要拿手肘擊他腰腹。

他像是早有察覺。

躲了過去。

然後左手微微用力。

她就難以呼吸。

趁著時間傅修瑾捏住她的雙手反制在身後，將她推倒在扶梯上半壓住。

他的腿就緊貼著她的，以至於林眠連腿都不能動。

她半仰著頭被他制住，眼中滾出生理性淚水。

傅修瑾放開了手。

林眠忍不住俯身想要咳嗽，一時間狼狽不已。

緩過來後，她扭頭看著他，目光中全是冷光：“你真無恥，你和他沒有一絲可比性。”

明明知道此刻不該激怒他，可林眠卻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一次，又一次的。

羞辱她。

她還敢拿他和陳青城與他對比。

那個死瘸子，他也配？

尤其是她眼中的輕蔑。

“若是當初，若是當初……”

卻是沒有說完。只死死的瞧著他。

他看著她眼中的水潤：“若是當初什麼？”

林眠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惡意，“若是當初，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寧死也不會求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