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照影,疏影橫斜。
林眠聽傅修瑾說。
“是不是他來了你就恨不得貼上去?”
她臉色瞬間霎白。
傅修瑾的話語中帶著羞辱和諷刺。
“從他一來,你就心不在焉,林眠只要他在,你就看不到旁人是嗎?”
他猛的靠近她,深濃的陰影就罩在她的身上。
林眠無端生出一股駭懼,往後退了一步。
卻踩到鵝卵石。
眼瞧著就要往下掉。
傅修瑾卻一把攥住了她。
夜風很涼。
林眠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臂穩住身體。
“說話啊,怎麼,啞巴了?”
她抬頭看向他,他的目光就那般落在她的臉上。
像冰冷的蛇信子,來回梭巡。
穩住身體後,林眠就想往後退。
這種壓迫感讓她生出不適。
傅修瑾卻沒鬆手。
“你要我說什麼。”她冷冷的回。
說完,就埋下頭,去推傅修瑾的手臂。
她勁兒都用光了,他依舊不動如山。
“說什麼,你現在對我都無話可說了嗎?還是怕被他看見了?”
“怎麼,林眠,他來了,你就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
“連話都不肯說幾句。”
“你是怕他多想嗎?林眠。”
“你莫不是忘了,你在我身下時是怎樣曲意承歡。”
見他連這種事都拿出來說,林眠心中冷得發寒。
她抿著唇,不說話,垂頭去掰他的手。
兩人僵持拉扯中,林眠劃破了傅修瑾的手背。
血珠子就從傅修瑾手上冒出來。
儘管如此,他依舊攥得很緊。
見他受傷,林眠不再那麼用力掙扎。
她倒不是故意的。
她推了他兩把:“鬆開,你給我鬆開。”
傅修瑾冷笑了一聲:“我不松,你待如何?”
她當然不能如何。
無錯書吧論武力她不是他的對手,論身份地位,也懸殊甚遠。甚至,她從前還有求於人。
於是只得寸寸低頭,步步退讓。
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已活成了一個什麼樣子。
想著,林眠眼中就不禁有些水色。
“你是不是忘了,自已的身份?”
她的嗓子有些啞,許久才低聲:“我知道。”
她把青春賣給了他。
十年。
“你知道什麼?”
他抬起她的頭,逼問。
她啞聲,終究沒能說出那個賣字:“我們的交易,我欠了你。”
他呵笑了一聲。
“僅此而已?”
她說:“僅此而已。”
他面無表情的說了三個好。
“僅此而已。”
莫名的,林眠竟從他眼中看出幾分難過的神色。
轉瞬消逝。
林眠覺得是自已看錯了。
傅修瑾又怎會難過。
他向來只會讓別人不痛快。
但凡他有一分不痛快,就會讓人旁人百分,千分的難受。
“既然你記得你欠了我,那你今日,是怎麼對我的?”
她抬頭看向他,有些不解。
她怎麼對他了。
她不是一直在忍嗎。
剛要說話,抬頭望過去時,看見陳青城和傅思修在不遠處,偶爾抬眼看過來。
她感到有些丟臉。怕兩人的爭執被人發現,到時候不可開交。
於是不應聲。
傅修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瞧見了兩人,冷笑著諷刺:“還放不下呢?”
“要不要過去,你們三人行得了?”
“反正我那妹妹一向聽你話的很。你倆也挺好,不如二女侍一夫?”
林眠忍不住開口:“你說話別這麼刻薄。”
“我刻薄?”
“還有更刻薄的我還沒說。林眠,要想別人不說,就看看自已站的端正不端正。”
“有些事情該做不該做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林眠也有些生怒。
尤其是這莫須有的罪名。
“我做什麼了?”
“你告訴我,我究竟做什麼了?”
傅修瑾冷冷盯著她,簡直是不知悔改。
“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對,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眉來眼去。”
林眠搖了搖頭,笑了聲:“你簡直不可理喻。”
許氏她眼中的蔑視觸怒了他,傅修瑾冷笑一聲:“對,我不可理喻,你乾淨得很。”
“你可敢說,你對他當真沒了半分心思。”
“若是撒謊,他就不得好死如何?”
林眠不想和他說話,轉身就往別墅走。
“怎麼,怕了?”他冷下臉來。
“我不想和你吵。”挺累的。
“是不想還是你心裡有鬼。”
“是,我有鬼,你想的都是真的,滿意了?”
他忽然用力握住她的肩胛,一字一頓:“你說什麼?林眠。你再說一次。”
林眠笑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說,我就是對他念念不忘。將來有機會,指不定我們還能再續前緣。滿意了?是不是,滿意了,傅修瑾?”
傅修瑾忽然笑了起來,在寂靜夜裡顯得有些突兀。
他們劍拔弩張的對視。
他就死死的盯著她,只感覺胸腔肺腑都在燃燒。
他恨不得將她撕碎了,揉爛了。
叫她再也說不出這些話來。
林眠瞧著他,見他揚起手。
兇狠的,失控的。
掌風掃過來的瞬間,林眠閉上了眼。
“啪”的一聲,在夜裡顯得清脆又響亮。
耳旁傳來一股勁風。
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
林眠睜開眼,那一掌狠狠的打在了樹上。
林眠轉頭看他。
他就那樣兇惡的,壓抑的喘息。
“眠眠。”
這樣的他,令她不自覺的懼怕。
想往後退。
傅修瑾卻扯住了她,抱在懷中。
那力道勒得他生疼。
“眠眠,剛才你是哄我的是不是?”
“那不是你的真心話,對嗎?”
這又是在做什麼?
是在醞釀下一輪的風暴嗎?
林眠有些無力。
聽他在她耳邊低語:“眠眠,你知道的,我有能力讓他生不如死。”
“就算死了,我也能把他挫骨揚灰。”
“你最好不要做什麼。”
他笑了笑,然後親親她的鬢髮。
目光溫柔,唇角含笑,卻讓林眠遍體生寒。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讓人死的手段有很多。”
“現在,選擇權就在你手裡。眠眠。”
她閉了閉眼,這才開口:“剛才是我說的氣話。對不起。今後不會了。”
“我就知道。眠眠說的不是真心話。”
“好了,親親我,我們就和好吧。”
林眠想冷笑,聽他說。
“我都不計較了,都不計較了。”
不計較他倆今日對他的冒犯。
雖是這般想,傅修瑾額頂的青筋卻直跳。
他不再想這件事情,轉而目光灼灼的望著林眠。
大有一種達不到目的不罷休之意。
她又能如何呢?
單單隻一句話。
她就得把頭低下,任他予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