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他悶哼一聲,然後往後踉蹌著退了兩步。
林眠想出聲,卻發現聲音像是被堵在了喉嚨中。
“想帶走她,英雄救美是吧。”
陳青城沒說話,興許是這種冷淡的態度越發激怒了那幾個小混混。
他笑著說:“可以。”
“但你知道,凡事得付出代價。”
“人你可以帶走,可得讓我們兄弟鬆鬆筋骨。”
“不行!”林眠開口:“我不用你救。”
陳青城把棒球棍扔到地上,低垂的眉眼抬了起來。
冷淡的看著前面的幾個人。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落到她的身上。
幾人見狀就走了上去。
“陳青城。”她喊他的名字。
他沒有回話。
緊接著,是拳頭觸及皮肉的聲音,以及,他不時傳來的悶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群人才收了手。
人稀稀拉拉的走了出巷子。
不知何時,升起了淡淡的月光。
像細鹽一樣灑在帶著點潮意的地上。
陳青城就半蜷縮在地上。
伴隨著抽風箱一樣的喘息,和劇烈的咳嗽。
林眠過去時,他已經半靠著牆坐了起來喘息。
眉骨上有一道青紫痕跡,連帶著唇角也溢位鮮血。
林眠有些害怕。
她想打電話呼救,卻發現自已的手機已經四分五裂。
她半跪在他面前顫聲:“你沒事吧?”
嗓音中帶著點壓抑的澀意。
閉著眼,陳青城都能想象出她那副強忍著垂泣的模樣。
他半掀開眸子喘息。
見她眼中帶著水色的瞧他。
時隔經年,他們的眼神終於對上。
不再是當初的愛意。
而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剋制而疏離。
她想去扶他。
又怕不小心扯動到他的傷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
萬籟俱寂。
耳邊唯有風聲,和城市馬路上疾馳而過的車輪鳴笛聲。
許久,他才聽她輕聲開口:“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本來。
她只想遠遠的來瞧一眼。
卻不想又把他拉進泥澤中。
“需要我打急救嗎?”她看著他,有些恍然,他沒說話,只坐在地上,林眠不知道他傷在了哪兒,傷得重不重。
“你手機在哪兒?”
“不用。”他的嗓子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沒有水潤,啞而澀。
說話間,唇角的血就往外溢。
陳青城微微擰眉,把血水吐了出來。
瞧了她一眼:“我沒事,扶我起來。”
不過是皮外傷,剛才那群人打他時,護好了肋骨,皮肉傷而已。那些人也不想鬧出人命。
林眠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
他半倚著她。
林眠就在他的指點下扶著陳青城回家,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孤長。
陳青城一個人住,不足十平的房子,一眼可以望盡。
家中東西很少,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根凳子,一個木質的櫃子,櫃子上面擺著些雜物。
東西少,卻擺放的很整齊。
陳青城讓她從櫃子下面拿出醫藥箱。
東西準備的很齊全,林眠問:“你經常受傷嗎?”
陳青城閉著眼,手半搭在桌子上,骨骼分明,青筋盡顯。
他瘦了。
林眠想。當年經歷了那麼多變故,想來是該有些變化的。
陳青城語焉不詳的嗯了一聲。
問:“你來做什麼?”
林眠無法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什麼來,他閉著眼,她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她嚥了咽喉,“路過這面,被人跟著進來。”
陳青城嗯了一聲,然後對她說:“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以後別來了。”
林眠不自覺握緊了手。
許久,才嗯了一聲。
月光從小小的視窗灑進來。
林眠躺在床上。
陳青城躺在地上。
她本來不肯。
他本就是被她牽連的一病號,她怎麼能心安理得的睡到他的床上。
他說:“林眠,我很累了。”
林眠壘起來的高牆,一瞬間就塌了。
夜靜悄悄的,可外面一點都不平靜。
那群跟著林眠的混混走了出去。
外面站著個高挑貌美的女人。
落在燈光下,有一股不一般的風情。
沈媛媛問:“可辦妥了?”
那幾人沒說話,她挑眉望過來,看見幾人身上的狼狽。
有些心慌:“你們做了什麼?”
為首的小混混坐了下來:“能做什麼?”
他哼了一聲,“為著這事兒,我們兄弟傷得不輕,小姐,可得加價。”
沈媛媛讓他們去拍照,無論是林眠的裸照還是她和陳青城的照片,卻沒讓他們對林眠真動手。
想來是這群蠢貨動了歹心,也不怕給自已添麻煩。
又怕她們壞事。
沈媛媛從包中拿出一疊錢。
為首的混混摸了摸錢的厚度,估摸著有兩萬。
這才把拍到的東西傳給了沈媛媛。
沈媛媛瞧著陳青城和林眠半擁的畫面,微微勾了唇,轉身離開了小巷。
身後,傳來混混的話:“小姐,下次有這種事兒,繼續來找我們兄弟。”
傅修瑾是晚上十點下的飛機。
到江城,也沒給林眠打電話,而是徑直回了家。
秦媽開了門。
傅修瑾問:“太太呢?”
秦媽說:“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去哪兒了?”
“聽說是大學室友聚會。”
傅修瑾擰了眉。
將大衣隨手扔到了沙發上,點了煙坐在陽臺的小花園中。
為了趕回來,這幾日他都在連軸轉,本來簽完合同,對方請吃飯,傅修瑾頓了頓,想起林眠,還是決定回來。
早前她與他提過生日的事情。
傅修瑾半靠在圈椅中,那一點猩紅的煙,明明滅滅。
不知不覺間,傅修瑾就睡了過去。
再次驚醒時,外面夜已經很深了。
傅修瑾抬起手看錶。
快到十二點整了。
他轉身喊了一聲秦姨。
秦姨哎了一聲走了出來,“太太還沒回來?”
說這話時,傅修瑾微微擰起眉。
“沒有,許是太太和同學玩開心了些,先生可要我給太太打電話?”
傅修瑾頓了頓,這才開口,“不用。”
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那面傳來忙音。
傅修瑾等了一會兒,又撥,還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傅修瑾打了另一個電話。
那面傳出女人沙啞的嗓音。
“修瑾。”帶著女人特有的啞和澀,落進這朦朧的夜裡,尤顯魅惑。
“林眠呢?”
那方頓了頓,“你找我就為了問這事兒?”
沈媛媛笑了一聲,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無錯書吧不著急,這事兒,還不到火候。
一步步分崩離析,才能讓兩人再無和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