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的思緒放空，目光掃過傅修瑾英俊儒雅的面孔，最後移到車窗外，也不知道落到了哪處。
然後，黑色的玻璃升了上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透過黑色的玻璃，隱約可以看到傅修瑾唇邊掛著從容的笑意。
她轉頭朝望去。
他的目光中盡是溫柔：“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不要吹風了。”
林眠閉了閉眼。不與他爭。
她想睡一會兒，或許睡醒了便到醫院門口了，可傅修瑾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她的手，實在惹得她心煩，如何都睡不著。
這時，林眠腦中忽然回想起一件事情。
雖然她很少出門，但並不代表她不記得路了，她掛的號是南城的第一醫院。
而車子是往北走的。
傅修瑾根本不是帶她去第一醫院，而是老宅。
林眠睜開眼睛，問：“我們去老宅？”
“嗯，正好也快到每年的體檢時間了，我們先去做了，免得碰到那面的人。”
傅修瑾也知道那面的人不喜歡林眠。
每次體檢的時候，林眠總少不得被老宅的人奚落。
雖然平時有傅修瑾鎮著，可總有他照看不過來的時候。
也因此，林眠才有藉口不在老宅檢查身體。
若是，若是查出她曾經流過產……
傅太太還不給她撕了。
她本就不喜歡她。
若是還有這一茬，恐怕更難搞。
更何況……
最重要的是……
林眠的目光落到傅修瑾的面容上。
他也正正注視著她，修長的手指正落在她手腕上摩挲，唇角溫和：“你心跳很快，眠眠。”
林眠有時候總覺得傅修瑾的目光像是有看透一切的意味。
她感覺嗓子有些幹：“有點熱……”
傅修瑾微微點頭，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很快就到了，到時候好好看看，免得落下病根。”
他的目光關切，像是極其擔心林眠的身子。
傅修瑾對她，的確是好的沒話說的。
林眠也不認為他這關切作假。
只是，他這般，才讓她心中沉重。
有股壓抑的。
壓抑的，無法宣洩的氣息。
“爺爺最近提及想要個孫子。”他的目光順勢移到了林眠的肚子上。
林眠不自覺蜷起手，又見他笑著說。
“都這麼久了，還沒訊息，這次好好看看，順帶調養一下，眠眠我們也該要個孩子了……”
這話，傅修瑾和她說了不下十遍。
以前都是在老人家面前的託詞，可這一次，林眠不確定了。
因為昨晚她的主動。
她不確定是不是昨夜，她給了傅修瑾這樣的錯覺。
如果是……
林眠覺得還是應該和傅修瑾說一下，她並沒有那個意思。
“傅修瑾。”
“昨天晚上……”
他按住她的手，微微施力。
目光溫和。
落在她眼中卻讓她生生把剩餘的話都嚥了回去。
“別說，嗯？”
他的目光中有一種令林眠感到害怕的訊息，林眠還記得六年前她第一次提到離開時。
傅修瑾低頭在她耳邊說出的那句：“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是的，達成了十年分開的共識。
林眠不自覺又捏緊了手：“傅修瑾，當初我父親公司遇到危機，你出手相助我的確很感激，並且，我們達成了十年協議。”
傅修瑾笑了笑：“是，這才剛剛六年，眠眠，你就想離開，這是卸磨殺驢？”
“傅修瑾，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林眠垂下了頭，這事的確是她理虧。
可是這兩年她卻越發難以忍受。
再加上，當初欠傅修瑾的錢都已經還清了。
甚至，甚至她還讓父母多給了他一些。
連離婚，她也沒打算要他的錢。
“可是當初我們也約定了。我們兩人只是協議的夫妻……”
而她們的程度，早在一年前，傅修瑾和林眠的某次醉酒打破了協議。
失去了第一次，林眠說不難過是假，誰不期望自已的第一次是與自已相愛的人在一起。
他親了親她的耳朵，感受到林眠耳朵上的熱度，然後愛不釋手的捏了捏，“可是是你勾引我的不是嗎？眠眠，我也是第一次。”
無錯書吧曖昧的聲音幾乎穿透她的耳膜，林眠腦中嗡的一聲，然後就感覺失去了全部聲音的耳鳴。
直到傅修瑾輕笑的抱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雖然這樣，但是我還是尊重眠眠。既然是眠眠的意思，我們之間就此作罷吧。”
“那我父母那邊……”
若是林眠提出這個問題她父母肯定會罵她。
“放心，我會去說。”傅修瑾笑得溫雅，以至於林眠都相信了。
傅修瑾放了她離開，兩人一個月沒聯絡。
林眠都以為這事板上釘釘，沒想到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
父親忽然對她說：“眠眠，今天修瑾回來，你就跟他回去吧。小夫妻間吵吵鬧鬧是常事，不要動不動就說離婚。修瑾當初幫了我們家，眼看我們家公司在修瑾扶持下蒸蒸日上，你這時候和他離婚，你讓父親脊樑骨怎麼挺得起來。不僅是我，咱們林家都面上無光。”
“爸，我知道這事兒是我們虧欠傅修瑾，但我真的不喜歡他。你知道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感受嗎？爸……”
“我和你媽都是這麼過來的。什麼喜歡不喜歡，以後你就會發現這東西都是假的。修瑾愛你，就好了。”
“他根本不愛我……”
林眠捏了捏手指，最終還是沒有把當初傅修瑾和她結婚是為了氣沈媛媛一事說出來。
無關其他，傅修瑾是真的幫了她們家。
“胡說，要是修瑾不愛你怎麼回去買醉？”
“你瞧瞧這新聞，修瑾都進醫院了……”
林眠低聲：“那是他為了工作……”
“眠眠，他那個身份地位，他要不想喝，誰敢讓他喝啊……”
“眠眠，做人不能這樣，修瑾那麼好一個人……你不能對不起他。”
“爸。”林眠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很無力。
“眠眠！鬧鬧小脾氣就夠了！一會兒他來接你，你就跟他回去。”
“我沒想到，經歷了你哥那件事情，你還那麼不懂事！”林國禎像是對林眠失望至極，“你現在還這樣任性，不僅想要你哥的命，還想要我和你媽的命嗎？”
不是的爸爸。
可看著父親眼中越發嚴厲怪罪的神色，林眠慢慢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