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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黃巢入長安 舉家避禍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此乃唐末最出名的造反頭子黃巢屢試不第所寫的一首發洩心中無盡怨氣的詩《不第後賦菊》,文采意境一般,卻殺氣盡露,也為以後屠殺洗城、磨人為糧埋下了伏筆。

唐末朝廷極度腐敗,安史之亂後,各地藩鎮又擁兵自重。

自唐懿宗以來朝廷用兵不止,稅賦越來越重,各地官吏更是變本加厲的橫徵暴斂,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再加上各地水旱災害催逼,各州縣官吏一味討好上級,不肯顧憐百姓。

致使無數平民百姓逃荒千里,餓殍滿地。

在這種境遇下,濮陽的私鹽販子王仙芝與尚君先於濮陽揭竿而起,開始造反。

同年六月,黃巢也預感唐朝氣數已盡,利用其家族數代販賣私鹽積累的財富作為第一桶金,響應王仙芝,一起造反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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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帶頭,四方苦於重稅暴政的百姓紛紛投靠,沒幾個月,人數就到了數萬。

經過五年的流動作戰,黃巢於廣明元年(880年)一舉攻破潼關,親率大軍攻入長安。

進城那日,黃巢還特意提前佈告,嚴明軍紀,不許手下私搶亂殺,姦淫擄掠。

百姓聽聞紛紛歡呼雀躍,街市買賣也都如同平日,並無大規模逃亂的現象,黃巢騎著高頭大馬,在眾兵將的跟隨下緩緩入城。

對著兩旁百姓大聲呼道:“本王起兵,原本就是為了解救你們,不像李家不愛惜你們,你們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並叫手下兵士對著長安的窮人撒錢財給他們。

這一來,百姓們一邊搶著拋下來的錢財,一邊紛紛高呼黃王萬歲!以為迎來了一位解萬民於苦難中的明君。

其中一位站在百姓佇列中的中年男子,相貌儒雅,名叫獨孤耀,乃是隋唐時期獨孤信的後代。

李淵是獨孤信的外孫,兒子李世民奪了隋朝的天下,而楊廣卻也是獨孤信的另一個外孫,不錯,獨孤信的女兒基本嫁的都是皇族,獨孤家族因為是李淵的姥姥這邊的親戚,並沒有因朝代更換受到衝擊,而是繼續沾著皇族的光。

但相較於這個家族大隋開國最輝煌的時候,畢竟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待到唐末,皇家本身的皇權已被藩鎮削弱不小,更別說獨孤家族的後代了。

獨孤耀一家一直在長安安分經商,因其家族背景,稅吏對他家倒也不敢過分威逼,一家人做些小生意,日子總算過還能過得下去。

今日他特來瞧那黃巢軍進城是怎樣一番氣象,見那黃巢入城雖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燒殺擄掠無惡不做,可從面相上看,倒覺得此人極為不善,另外又擔心官軍會反撲回來,城中兵禍連天。

到時候在這城裡的百姓還不得輪兩遍兵禍?

於是他回去後同夫人蘇氏一商量,便將商鋪緊急出兌,將值錢的東西收拾打包好,第二天帶著孩子僕人一同坐車出城去了。

黃巢坐著黃金車浩浩蕩蕩風風光光的步入皇宮,瞧著數百官員和數千的後宮嬪妃宮女向自已跪拜,並高呼萬歲時,心中的得意只怕無以復加了。

黃巢於十二月十三日正式稱帝,國號大齊。下令大赦,將唐朝官員三品以上的都罷職不用,四品以下的則留用不動,那些小官們得訊後紛紛暗自慶幸。

但是沒過了幾天,黃巢手下便滿街搶劫殺人,唐朝宗室留在長安的人幾乎沒有倖存者,那些官員則自然是坐臥不安,可又毫無辦法。

《秦婦吟》中道:“華軒繡轂皆銷散,甲第朱門無一半”;“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將領前去催逼沒收官富家財產,皇宮當差的也不例外。普通兵士輪不到搶大財主,就把看上去能榨出錢財的百姓捆綁鞭打索要財物,當時稱之為“淘物”。

有錢人家都被趕出了自家住的房子,造反軍中將領們各自去找高階宅子居住,爭相擄掠有錢有權家的妻女(漂亮的)供其姦淫,若遇到官吏直接殺死,殺人的同時不忘了放火,燒燬的房屋幾乎數不勝數。

後來唐軍果然反攻了過來,長安被唐軍包圍,黃巢軍後勤物資無法持續。

黃巢無奈之下只好先撤到長安郊外,待得知長安城中的各路唐軍戒備懈怠,又反攻進入長安。

城中百姓還以為是唐軍回來了,紛紛歡呼著出來迎接他們,沒想到是黃巢的反攻軍隊。

那時唐軍的兵士搶了許多財物,無心拼殺,被造反軍殺的慘敗。

黃巢見城中百姓竟然敢歡迎唐軍,將自已作為賊來看待,自然異常惱怒,便縱容手下肆意濫殺,結果長安百姓八萬餘人被殺的乾乾淨淨,血流成河,史書上稱之為“洗城”。

單說那獨孤耀一家帶著東西好不容易逃離長安,先到遠處荒山野嶺躲避了數日,打聽到朝廷派王鐸當諸道都統(剿賊總指揮),結果卻被打的大敗。

獨孤耀擔心長安無法再待下去,不得不又帶著家人坐車一路緩緩往東前行避難。

後來唐朝官軍四面圍攻,又將黃巢軍隊趕出了長安。

再後來黃巢軍隊被李克用等藩鎮聯軍打的節節敗退,又遭遇大饑荒,很多百姓餓的倚牆而死,黃巢軍糧草短缺,竟抓百姓投入大石碓磨碎了充飢,每日吃幾千人。

到後來黃巢被追到狼虎谷,四面都是官軍,走投無路,便讓他的外甥林言將他的人頭砍下去換取富貴,別便宜了別人。

林言不忍心,於是黃巢自刎,但未死,林言給他包紮了一下,將黃巢頭髮剃了,讓他化妝成僧逃出去。

黃巢死過一次,覺得不好受,便依林言所建議,裝成和尚逃出了狼虎谷,往投河南尹張全義,後入少林寺,在藏經閣作一掃地僧,這是後話,暫且不表。(小說杜撰,非史實)

後來還傳下疑似詩句雲:“三十年前殺長安,鐵甲卸盡換僧衣,身在少林無人問,藏經閣中看落暉。”

中和四年(884年),黃巢造反軍被平,唐僖宗從四川返回到長安,並任命王鐸為滄景節度使。

王鐸是世家子弟,祖輩都是做大官的,生活奢華慣了,又有些書呆子脾氣,那時天下已亂,路上自然不太平,可王鐸覺得自已乃是朝廷命官,無人敢動自已。

去上任時依舊帶著成群的侍妾,穿著華麗,還帶著好多金銀財寶,一如天下太平時的狀態。

走了數日,接近河朔魏博的地盤時,遇到了獨孤耀一家正坐著騾車往長安趕,獨孤耀的家僕老王見狀,忙將騾車停在路邊,讓官家車隊先行。

待王鐸的車隊走了過去,老王也趕著騾子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