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羅城鬥獸場。
兩個牢役押送羅恩走過狹長昏暗的地下通道,透過石階折步而上可以見到遠處的光亮。
外面已有喧鬧傳來,那前方就是決鬥場地的入口了。
看看自已的細胳膊細腿,再瞧瞧身旁人高馬大的兩人,羅恩心中掂量了一下,放棄掉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且不說人家大機率是低階的職業者,就算僥倖打過他們,也逃不過其他守衛的追捕。
決鬥場內,之前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一頭碩大凶殘的狼獸正在大快朵頤,享受著它的戰果。
那是一具被撕咬得如同破麻袋一樣的人類屍體,傷口處滴落的的血液似乎還帶著餘溫。
後面的觀眾臺傳來嘈雜的議論:
“搞什麼,這賤民也太廢物了,連三分鐘都沒堅持到,害得老爺我又輸了。”
“上一場那個,好歹還堅持了五分鐘,也太沒趣了。”
“賤種就是賤種,廢物一堆,果然成了職業者也不成氣候。”
“嘿,聽說了嗎?下一個據說是強姦犯?”
“魯特,這沒什麼值得說道的。”
“可他被抓後居然企圖冒充貴族!”
“哦,真是罪該萬死的混蛋!”
“然後正巧被人家凱爾斯特家的識破了。”
“哈哈,幹得漂亮!”
“這世道,越來越不好了,騙子太多了,我有一個朋友......”
“可我聽說是真的。”
“不會吧?怎麼可能!你小子哪兒來的訊息?”
“據說是個廢物,因為......”
......
他們所在鬥獸場是一種類似於羅馬角鬥場的圓形建築。
觀眾臺以一定坡度依次階梯式升起,前低後高,越靠近內圈價格就越貴,身份地位也越高 。
這樣的鬥獸場在莫頓王國,甚至整個大陸的人類王國裡都十分普遍。
表演者一般都由獲罪的平民和奴隸以及各種兇殘可怖的魔獸擔當,相互廝殺角逐,具體表演內容視當地情況而定。
這樣既能給當地領主增加收入,又能給貴族們提供樂子,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至於消耗的人嘛,左右不過是奴隸和犯事的罪民,螻蟻罷了,又有誰在乎。
牢役將他手銬和腳鏈開啟,羅恩突然順手將鐐銬拿在手中,隨後徑直走進場內。
這種鐐銬屬於特製的合金,十分堅固耐用,沒有武器的羅恩打算靠它勉強支撐一下。
稍微意外了一下,看著垂死掙扎的羅恩,牢役們撇撇嘴沒再多管,將厚重的特製大門鎖好拉下門閘。
進了場地,羅恩觀察到四周牆體的內壁全是用一種名叫黑金石的石材搭砌而成,上面雕刻著玄妙複雜的紋路。
觀眾們坐在四周高高的看臺上,俯瞰著場內的生死。
地面都鋪著厚厚的細沙,場地中央有個小的圓臺,不知何用。
據說採用造價昂貴的黑金石的原因,一是其質地堅固,二是特別適合搭配法師的法陣。
堅固的黑金石配合著強力的法陣,這樣不僅可以保護觀眾安全,還能防止怪獸或者犯人逃竄。
他看向遠處左前方的惡獸,這是一頭巨狼,目測單是四腳站立,身高就快超過自已。
碩大的身形有些枯瘦,毛色顯得灰暗,頭上雙角已被折斷。
腦中立刻閃過有關這種魔獸的資訊:中級高位魔獸,雙角月狼。
羅恩瞳孔微縮,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該死!情況比預想的還要更糟,這種級別的魔獸,可比自已先前猜測的危險多了。
要知道,哪怕是能構築一重魔網,也就是所謂的跨入超凡領域的見習職業者們,稍有不慎也會命喪其口。
而這樣的戰士,對付一二十個普通人類戰士卻是輕輕鬆鬆。
“媽的,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小命難保啊!”苟命不易,羅恩嘆氣。
他只得小心翼翼,不敢妄動,害怕狼獸注意到自已直接撲過來。
慢慢俯下身子,再悄悄往右邊挪去,場地中央的小石臺,剛好可以遮擋一下狼獸的視線。
羅恩向著四周看臺望去,很快注意到對面看臺上,洛克站起身正衝著他一臉張狂的獰笑。
手裡還摟著一位嬌俏女郎,正對她上下其手。
媽的,忍不了了,現在就想上去給這狗日的來個蓄意轟拳。
羅恩在心裡狠狠豎起中指,撇過頭,不再看這傻冒。
他打算再掙扎一下,盡人事,聽天命。
視線快速掃了一圈,我去,這城主在哪兒,長啥樣呀?
唉,沒關係,沒關係,衝著離內牆最近、最大、最豪華的圍帳喊就是了。
情況危急,不容他再多想。
“尊敬的金獅騎士、埃羅城的支配者、莫頓王國西南的守護者,法特亞男爵大人:卑下是北落原凱爾斯特領主,查爾斯·凱爾斯特的兒子,我是被冤枉的。”
羅恩一邊呼喊,一邊探頭小心關注著狼獸的反應。
大概是餓狠了,它吃得嘎嘎香,不過身體仍處於警惕狀態,只是加快了進食速度。
臥槽!別急,狼哥你慢點吃,小心噎死。
“懇請法特亞大人能給我一個覲見的機會,讓我當面向您陳述實情。”
狼獸停止進食,朝向羅恩方向,擺出進攻姿態。
那對猩紅獸眼怒睜,嗜血狂暴,佈滿殺機。
它齜著獠牙,涎水和著鮮血滴落在沙地上。
沒有退路了,羅恩心一橫,只得加快語速。
“卑下日後一定百倍報答大人大恩,感激不盡。”羅恩情真意切的大聲呼喊。
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任何反應和回答。
我草泥馬,給句痛快話行不行?
“另外,卑下在此,事關一個凱爾斯特家族的重大秘密。”羅恩心道,不管了瞎編吧。
而這時狼獸已經直撲羅恩而來。
羅恩的話,倒是讓觀眾臺反應激烈。
“該死,能不能讓他閉嘴,浪費時間。”
”這騙子,還不知悔改?”
“還敢冒充貴族,下地獄都不夠你贖罪的了,混蛋!”
“哦,那個凱爾斯特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嘿,我賭十個銀幣,他最多堅持三分鐘。”
“哈哈,布林澤,你個蠢貨。我賭二十,這廢物絕對堅持不到一分鐘。”
“嘿,那個洛克不就是凱爾斯特家的,難道......?”
“哈,等著看笑話好了。”
沒人會關心真相和當事人死活。
他們只想快點欣賞樂子。
……
而另一邊,城主法特亞的帷帳內。
似乎有著特殊的隔絕魔法加持,外面的人根本無法窺探帳內情況。
此時,埃羅城主正忐忑不安的坐在一旁,本來屬於他的主位上卻坐著一位不請自來的貴客。
他正蹙著眉思索:家族那邊居然沒有訊息傳出,這位今日突然造訪,是個什麼情況?
不知是否與兄長之事有關,畢竟事關自身利益和前程,難免多想。
小心接過侍女遞來的紅茶,望著精緻華麗的杯盞,他猶豫著想要開口。
突然聽到場中喊話,法特亞心思急轉。
無錯書吧“這...額,克莉絲大人,要不我先叫人把他帶下去。”拿捏不準貴人的心思,他試探問道。
“既然演出已經開始,有什麼理由要半途而廢。”她的嗓音好似絲綢,順滑又富有質感。
輕柔地縈繞在空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讓人無法抗拒。
一頭耀眼的金色長髮閃動著亮麗的光澤,只在髮梢點處綴著稍許的銀白,宛如細碎的金銀輕輕鋪展。
小巧的銀匙輕輕推動琥珀色的茶湯,雪白的方糖緩緩化開,那張精緻美豔的臉龐專注而冷漠。
輕啜一口,醇厚的香氣瀰漫口腔,讓她冷淡的臉色稍顯柔和。
“是,您說的是。”法特亞忙不迭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