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後生……”

蘇凌雙眸微垂，“聽起來，就好像你們為我安排好了一切一樣呢。”

“本就如此。”純白道，“【傲慢】不僅製造了你，也給你安排好了道路，對於你而言，祂便是你的‘天命’。你所要做的，不過是順著祂所設好的道路走下去罷了。”

“可這樣做，最後真的能夠擊敗【暗源】嗎？”蘇凌反問道，“只是一味地去走別人安排好的道路？更何況，就連祂自己也沒有把握擊敗【暗源】吧？這樣的祂，所說的話難道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祂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最有遠見的一位，沒有其中之一。”純白道，“或許祂沒有足夠的實力，但祂絕對有足夠的智力去擊敗【暗源】。”

“你倒是忠誠，對祂深信不疑……”蘇凌道。

“因為這就是我的使命。”

“但那不是我的使命。”蘇凌深吸了一口氣，“不好意思——我要拒絕你的提案。”

“所以，你是不打算復活了？”

“我要活，但我不要用你的方法。”蘇凌道，“【孽】的確是我的力量，但使用力量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而不是力量來主導我的思維。讓力量來主導我，這就本末倒置了。”

“不借助【孽】的力量，你要怎麼活過來呢？”純白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問道。

“很簡單，不是‘藉助’，而是由我直接來使用。”蘇凌道。

“可你已經只剩下一縷虛弱的靈魂了，以你現在的靈魂強度，根本無法支撐起使用【孽】的負擔。”

“所以，我需要先讓自己短暫地活過來。”

蘇凌看向了黑王，“你應該不是【傲慢】製作出來的吧？”

“那當然，祂還沒有那個實力把我給製作出來。”黑王道，“怎麼？你問這個，不會是想讓我來幫你吧？”

“不。”蘇凌搖了搖頭，“我並不打算求助任何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依靠別人做到的起死回生，根本算不上什麼‘奇蹟’。唯有靠自己，才能給自己帶來突破。

“我只是想說，你剛才的那一劍，給我帶來了靈感——你說的沒錯，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感受到痛苦，死人是什麼都感受不到的。”

蘇凌的身上忽然升騰起【原罪】的氣息。

“同樣的，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感受到喜怒哀樂，我要讓自己活著，就必須讓自己感受到情緒，讓我的大腦知道，我還能夠思考、我還沒有死去。”

蘇凌一邊說著，一邊調動起了更多的原罪之力。

他是【容器】，他所承載的東西，便會變成他本身。

只要他的靈魂還在，那麼他就還可以使用他所承載的力量。

七種不同顏色的火焰同時在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火焰越燃越旺，照亮了漆黑的宇宙。

“這是……【傲慢】的氣息？”純白微微睜大了眼睛，“你身上怎麼會有【傲慢】的【原罪】？你明明還沒有承載【傲慢】才對？”

“但我斬下了路西法身上的【傲慢】。”蘇凌笑道，“我能夠斬下別人的情緒，也能吞噬別人的情緒。那麼你認為，如果我吞噬了從【原罪】身上斬落的情緒的話，會怎麼樣呢？”

純白愕然道：“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

“雖說也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面……但我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這是一場賭博，如果我吞噬了祂的情緒，卻無法獲得【傲慢】的力量的話，那麼我現在就無法啟用七個【原罪】的力量，也就無法復生。而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蘇凌的雙眸之中閃爍起了虹色的光芒。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人性已經完全回來了。

就像月牙變成了完美無缺的圓月，這一刻，蘇凌有一種自己變得“完整”了的感覺。

而隨之而來的，便是那些以往他所無法感知到的、無法理解的情緒。

隨著大量情緒的湧入，蘇凌對自己、對過往、對這個世界的理解都在逐步加深。

他破碎的靈魂奇蹟一般地開始自我復原，過往的回憶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回顧那些記憶碎片，明白了很多自己以前明白不了的事情。

於是，他將那些過往吸收，化作推力，讓停滯不前的自己開始前進。

他的靈魂愈發堅韌，甚至超過了靈魂破碎前的他自己。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後生。

於是，他的靈魂開始向前邁步。

每一步，他都走的很艱辛。

死而復生是奇蹟，卻也是逆天之事。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逆流而上的人，孤身一人，在洪流之中奮勇向前。

這片“宇宙”就是一個囚籠，將他的靈魂鎖在了這裡。

而他想要出去。

所以，他走到了宇宙的盡頭。

無數鎖鏈從虛空中刺出，將他團團圍住。

那是這個世間的種種規則。

規則說，人死不能復生，所以它們攔住了他，將他鎖在原地，不讓他前進。

而蘇凌伸出了手，將那些鎖鏈扯碎了。

在他扯碎規則的瞬間，他的自身也被規則撕裂了。

但蘇凌卻彷彿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繼續向前走去。

他靈魂破裂的地方，燃起了虹色的火焰。

那些火焰填補了他靈魂的缺口。

他一拳錘在了“宇宙的邊界”上。

他的面前，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他踏入了那空洞之中，來到了一個特殊的空間。

這個空間裡除了一張王座，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蘇凌能感受到，那個王座似乎在呼喚他，想讓他坐上去。

蘇凌凝視了那個王座很久，隨後搖頭拒絕了。

他要成為行走在人間的【神】，而不是坐在王座上俯瞰眾生的【人】。

他再次揮出一拳，擊碎了虛空，向著現實世界走去。

……

與此同時。

冰窟當中。

蘇遠山和安婉琴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天空。

他們只是普通人，看不到上面發生了什麼，也幫不了蘇凌什麼。

他們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祈禱，祝福蘇凌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

而這時，蘇貝兒突然開口道：“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眾人紛紛看向蘇貝兒。

而蘇貝兒正低著頭看著地面。

地面上有一道裂縫，而在裂縫當中，竟有一棵青草在巖縫中頑強生長。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這抹青色顯得更為顯眼。

那是新生的生機。

也是奇蹟。

“太陽，要升起來了。”

蘇貝兒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