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造化之力種下金蘋果樹,以萬千行業的第一為激勵,送出金蘋果。
丘處機固然消耗了不少的造化之炁,但美利堅則將永無安寧,數不清有野心、有抱負的人,會為了那個機會而拼盡全力。
丘處機此舉,將力量和權利具象化為某個特定的東西,卻又抽走了名為知識和財富的門檻。
不一定適合所有國家、所有人,但一定適合美利堅。
即使是沒有才能的人,也會將得到金蘋果作為藉口,更加放縱自己的野心和慾望。
真正自由的風,已經在標榜自由的國家刮起來了!沒有人再能阻止。
因為丘處機已經將樹種在了所有美利堅人的心裡。
除非是殺絕一個時代的美利堅人,否則那棵金蘋果樹永遠不會被伐倒,甚至在一段時間之後,每三個月產出一次的金蘋果,都不必再由丘處機以造化之炁轉換。
眾生的期盼與願景,已經足夠果實凝出。
人們的意志和期盼裡,藏著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而只要金蘋果樹不倒,由金蘋果造成的風波不熄,丘處機的烙印,就會永恆的落在這片土地上,永遠不會消亡。
大戰持續了五個月,總算是真正的休止。
美利堅諸神們都要逐漸習慣,習慣由金蘋果樹帶來的改變,以及那些得到了金蘋果的人,未來將會對他們發起的不斷挑戰。
那些人哪怕現在對比起他們來,顯得很弱小,但時間會帶來改變。
只要種子生根發芽,遲早都會長成參天大樹。
在美利堅與美利堅眾神打了一架之後,丘處機則銷聲匿跡了大半年。
各國眾神之間的紛亂局面,也在這半年裡逐漸的清晰明朗。
結果也毫不出人意料,打破了國與國之間的界限,神與神之間的分界線,是以其文明屬性來劃分的。
對內,同源文明誕生的神祇們,雖然相互爭奪、內鬥的厲害,但是對外,他們也能同心協力,爭奪更高的全球影響力。
北歐、希臘、斯拉夫、埃及···一個又一個古老而又旗幟鮮明的神系宣佈重現,並開始組合對外宣傳,甚至是堂而皇之的頂替那些曾經古老而又神聖的名字。
華夏,毫無疑問成為了這場國與國、神話與神話、文明與文明的競爭中,最具上風者。
從國家的角度出發,華夏國力充沛,發展迅猛,基建完善,人口眾多,大多數的華夏歸鄉者們,甚至都不必外求,能滿足一部分國人的期待,就已經足夠掙的盆滿缽滿。
從神話的層面去看,更是武德充沛,無論有多少外來者覬覦,都能輕鬆打回去。
文明影響更是輻射整個亞洲,將原本碎裂內鬥的亞洲板塊,逐漸的壓實,在前兩者的影響與推動下,哪怕是亞洲其它各國再如何的嘴硬,他們依舊本能的向著多年的宗主國靠攏。
它們的國格早被標記,它們的未來早已註定。
世界紛紛擾攘,那個曾經在美洲掀起過風暴,並且一手將曾經的第一強國變成如今最混亂之地的‘罪魁禍首’,卻遲遲不見現身。
有一些人猜測,他其實已經隕滅在了與美利堅諸神的交戰之中。
只是美利堅諸神不想與華夏諸神因此開戰,所以隱瞞了訊息,沒有發報。
但也有人說,丘處機是化身為了金蘋果樹,成為了美利堅最大的幕後黑手,等到那片混亂的土壤上,長出一個新生的、完整的、呈統一體系的強大神系,丘處機就會化作這個神系的神上之神現身,摘取走最豐美的果實。
無論外界如何揣測,丘處機不會有所回應。
即便是有人翻遍了整個美利堅,也找不到他的絲毫蹤跡。
因為他就不在美利堅,甚至也沒有如很多歸鄉者揣測的那樣,直接跨海去歐洲,預謀著掃蕩整個天主教的老教區。
在打服了整個美洲之後,丘處機就已經清楚,他其實沒有必要去歐洲掃蕩一圈了。
那裡雖然是天主教的老教區,上帝的後花園、自留地,來自相關世界的歸鄉者們,在那裡會獲得天然的優勢加成,但正因為它們的強大,所以才會有限制。
天主教終歸是一個唯一神宗教,所謂天使也不過是神的使者,自身並非神祇,哪怕握有力量,也不佔據權柄。
所謂權柄,在這片祖地,便是‘大義’。
名不正,則言不順。
再強大的天使,在神的領域裡,其實也抵不過一個弱小的毛神。
而任何的異端,都會在那裡被壓制,沒有什麼生存與活動空間。
簡而言之,就是那片地方攻也很難攻進去,但他們自己也發展不起來。
屬於雞肋。
譬如魔法文明誕生於歐洲,但真正將這個概念發揚光大的,卻反而不是他們。
所以,美利堅有一位魔法之神,歐洲主要板塊內反而是沒有。
典型的牆內開花牆外香。
那麼,丘處機他現在究竟在哪呢?
印度,孟買。
灼目陽光劈開香料蒸騰的褐黃色霧靄,三輪車鈴鐺在孟買焦糖色的空氣中剮出尖痕。
丘處機就坐在三輪車的塑膠座椅上,膝蓋抵著鏽跡斑斑的鐵質護欄。
空氣裡混合著檀香粉與牛糞的氣息,就像反覆被嚼爛了又黏在鞋底很久的口香糖,看著噁心,卻又根本不想伸手去清理,只能不斷的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即使是擦掉了表面那一層,卻始終還是覺得腳底黏糊糊的。
綠燈剛跳轉,一些金盞花環就擦著後視鏡摔碎在瀝青路面,錫克族的司機伸出手掌,發出不滿的咒罵,載滿南瓜的板車也在一旁掀翻,立刻被一群小孩上前哄搶。
原本就堪憂的道路,徹底的堵死了。
無論是喇叭還是呼喊,都不能讓擁堵的交通有半點開始正常流通的跡象。
隨著道路旁的薰香煙霧蔓延過來,遮住了這熱鬧的場面,原本就炎熱的天氣,也在這樣的環境下變得更加的酷暑難消。
汗珠順著這名錫克族司機的脊柱流進浸透鹽霜的棉布襯衫,頭上包裹著的頭巾時刻都散發出一股怪味。
此刻,呼吸間全是炸薩摩撒的油煙與芒果腐爛的甜腥。
然而不能細辨,否則會更加難受。
馱著陶罐的灰牛忽然仰頭,犄角挑碎路邊水攤的塑膠棚。然後就在水桶裡解放了一泡。
原本還有些不滿意的攤主,見到這般,不僅不生氣,反而喜笑顏開,然後掛上了聖水售賣的招牌。
混亂、擁擠、嘈雜、骯髒!這裡似乎是在文明的世界裡,距離文明最遠的地方。
它不像非洲的一些原始部落那樣矇昧、野蠻、未開化,它擁有著璀璨的文明、古老的歷史、眾多的神話故事,也是理論上的佛教發源地,為什麼是理論上?因為佛教雖然起源於古印度,但其具體的發源是古印度迦毗羅衛國,在如今的尼泊爾南部。
只是佛教與印度教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佛教裡的很多理論、故事,本就是為了對應印度教而生,同源而不同脈。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講,它們之間互為‘邪魔’。
如果是原本正常的時間線,那麼這個國家有著太多讓人輕視它、嘲笑它的點。
但當神話迴歸,超凡逐漸啟世,印度···便會在另一個層面,爆發出它超強的潛力與威脅。
這是一個‘神’的國度!
哪怕是以前,它就是以宗教盛行,幾乎全民都信教而聞名。
如今,它就是所有存心奪得大羅之證的修行者,最後的必爭之地。
丘處機之所以將大羅之前的最後一站定在印度孟買,當然是因為這裡有著享譽全球的寶萊塢。
寶萊塢的電影,有不少優秀的作品,而其中慣用穿插的諸多歌舞場景,算是一大特色。
雖然印度的智慧手機普及率也不低,網際網路是一個絕佳的傳播媒介,但想要經久不衰,還是需要一些真正經典,銘刻人心,且走進千家萬戶的好故事。
在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擁擠和等待之後,丘處機乘坐的車子終於離開了混亂的街道口。
然而等到了目的地之後,錫克族司機立刻坐地起價,將原本談好的租車費用拉高了五倍,理由則是半路上擁堵,耽誤了他太長的時間,而這需要丘處機買單。
這原本是交通上的問題,可以怪路政,可以怪交通警,甚至可以怪本地人們素質太差,但這個司機顯然不這麼想,他覺得如果不是要搭丘處機到這裡來,就不會遇到堵車,也就不必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所以,丘處機也應為此負責。
並且司機還言明,如果丘處機不交付五倍的車費,就會每天拿出一個小時來苦修詛咒他,持續一個月的時間。
嗯···這威脅就挺奇怪的!
而且這不是浪費更多的時間了嗎?
丘處機沒有與他糾纏,付錢之後,便仰頭望向面前的這座寺廟。
這裡便是他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
當然,在見到想要見的人之前,丘處機不會隨便暴露身份。
在美利堅橫推那一套,顯然並不適合生搬硬套在這裡。
因為這個國家的很多人,哪怕貧窮,哪怕生活在最底層,哪怕什麼都過得一團糟,但他們的信仰卻格外的堅定和虔誠。
暴力可以碾碎他們。
經濟可以拖垮他們。
但是,無論你粗魯的進入多少次,都融入不了它們的靈魂。
而所有的歸鄉者,那些混亂的、躁動的、孜孜不倦爭奪的,其實就是人們的靈魂。
暮色為寺廟的鎏金尖頂熔上一層赤銅。
石階被千萬雙赤足磨得溫潤髮亮,此刻正蒸騰著暑氣。
臺階第三級坐著個穿橙紅紗麗的老婦人,枯枝般的手指將萬壽菊花瓣一片片掐落在銅盤,暗金汁液沿著掌紋滲進指甲縫。
裹著薑黃袈裟的僧侶穿梭在立柱間,銅缽接住信徒擲落的硬幣,叮噹聲像群受驚的鴿子在石穹頂下亂竄。
檀香與油炸鷹嘴豆餅的氣味膠著成渾濁的霧,黏在每道翕動的鼻翼上。
正殿門楣垂下的銅鈴突然齊震,鈴舌撞碎陽光,驚醒了蜷在廊柱陰影裡的花斑狗。
戴銀鼻環的苦行僧揚起灰白虯鬚,額間溼婆第三眼描畫的硃砂正在融化,汗珠順著脊背蜿蜒,在腰部浸出深色蛇形。
某個孩童突然爆發的啼哭刺穿誦經聲,年輕母親腕間的玻璃手鐲撞在青銅燈臺,將燭火撞成一片驚慌的橘浪。
後巷香料攤前,戴白帽的少年踮腳張望,鋁勺還黏著半凝固的瑪薩拉醬汁,他的影子被斜陽釘在繪有象神彩繪的牆面上,與往來行人支離的輪廓迭成奇異圖騰。
某處驟然響起海螺號角的嗚咽,穿西裝的遊客握緊胸前的相機鏡頭,喉結滑動吞嚥下不屬於此地的焦躁,卻在抬眼望見主殿黑巖雕鑿的迦梨女神像時,指尖不自覺擺出合十的姿態。
“混亂、嘈雜,卻又和諧、自然,果然很奇妙。”丘處機安靜的欣賞了整個構圖幾個呼吸,然後邁步往裡走去。
印度教其實和道教的存在形式有點類似。
它們都是在本身所在的文明裡舉足輕重,但其實對外發展不算多。
比起天主教的遍佈全球,各種演變與生根發芽,佛教的各地本土化,形成萬佛不同的恢弘氣象,印度教基本就盤踞於一地,深埋到幾乎每一個印度人的靈魂與骨血之中。
大名鼎鼎的‘種姓制度’便是由印度教推行而成,幫助統治者約束了印度幾千年。
有人說,如果不是黃巢的‘天街踏盡公卿骨’,華夏也會如印度一樣,被那些豪門貴族一直籠罩,普通百姓的孩子世世代代都別想掙脫。
其實也是太看得起黃巢,也太看得起那些所謂的五姓七望。
黃巢之前,便已有漢太祖斬白蛇起義,以草莽之身,奪得至尊之位,有陳勝吳廣,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有秦國以軍功定爵位,而非全看血脈出身。
這些痕跡存在過,只要還有故事與傳說,後人便會跟隨而上。
當然,當代華夏,能夠輕裝上陣,最需要感謝的還是偉人。
所謂‘六朝何事,只只成門戶私計’,為了延緩這這一天的到來,他做了太多的努力。
若非如此,今日之華夏,又能比這僧侶橫行、宗教氾濫、權貴隻手遮天,百姓多隻能在底層煎熬,或是逃離故鄉,或是將希望寄託來世的印度,能好上多少?古老,有時候並不單單隻有文化底蘊傳承。
“這位先生,還請往這邊走!大仙已經在裡廳等您很久了!”一名僧侶突然跑到丘處機的身前,深鞠躬行禮之後,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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