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肉全是冰鮮的，沒見過活著的。
骸蟲肉又不能天天吃，蛋白質雖然豐富，但人類是雜食動物，怎麼可能只吃單一肉類。
這麼一想，統治人類的高層就更可惡了。
聖樹爺爺道：“如果它們其中有願意跟你走的，你可以帶走。”
“它們都是你們的財物，不是需要它們來平衡生態圈嗎？”
“它們會生孩子，我能隔絕的地下世界，面積就只有這些，每年都要偷宰一部分。”植物吃不了動物，只能埋了它們，讓它們腐敗，成為土壤肥料。
聖樹爺爺也有請求，過去一千多年，洞頂的日光石已經黯淡”了一些，總有一天，光芒會消失。
消失後怎麼辦，當然只能遷移，或者留種。再或者，給它們重新充能。
“這些光原來會消失。”玄清芯喃喃，她以為它們會存在很久很久。
玄白知道這些常識，“有的日光石存在很久了，當它們光芒開始減弱，代表黑暗來臨並不遠。”
“你需要我做什麼？”
“帶著願意離開的變異植物，找一個隱蔽的新家園。”
“這很難，它們都太大了。”玄清芯當然想幫忙，但她沒有工具，貝斯存放器塞不了這麼多植物啊。
“不是現在，我還沒跟它們提過這些。”
“那你呢？你不打算離開嗎？”
“若植物能重新開遍山野，老朽自然會打破這洞頂，重新活在陽光下。”
“植物沒辦法開遍山野呢？”
“化作萬物，重歸大地，滋養生命，形成迴圈。”聖樹爺爺沒有不捨自己的一身實力，它更願意遵從自然法則。
偉大而崇高，玄清芯雙眼發紅，“好，我儘量在有生之年，讓大地恢復生機。”
“感謝！”
聖樹爺爺移開一根枝椏，它的一根枝椏，足有卡車寬，樹身巨大。
玄清芯站起來的時候，守夜的遲柏推醒下半場守夜的閬先生，他們再也不敢喊禾逸、孟辛益這種沒戒心的小年輕在野外守夜。
一旦翻車，太容易全軍覆沒，還好玄清琅目標不是他們，也沒參與擊殺沐立辰的行動中。
遲柏望了望玄清芯的方向，閬先生知道他愛妻心切，打著哈欠擺手道：“去吧去吧，剛才睡了一會，我頂得住。”
遲柏直接飛過去，輕聲道：“玄清芯。”
玄清芯回頭，遲柏站在距離自己兩米的地方，木訥的眼神流露出思念與擔心。
這麼久以來，兩人都沒分開過，驟然分開，再找回。
遲柏有種近鄉情怯的憂慮，“怪我沒保護好你。”
“遲遲，做錯的人不是你。”人一輩子，哪能順風順水，玄清芯張開手臂，“快來抱抱我，看我是否完好無損。”
遲柏大跨步，緊緊抱住她，“我很怕失去你。”
埋在頸窩的聲音帶著哽咽，像迷失的兇獸找回珍寶，玄清芯被他無意識撒嬌的舉動釣成翹嘴。
發自內心的關懷和愛惜，沒有半點油膩感。
簡直是寶藏男孩。
遲柏還有很多面沒有發現，她要好好發掘一下。
玄清芯推了推他，腰間的大手沒有被推開，反而貼著她背。
“終於知道主動了。”遲柏臉有點紅，“一直都知道。”他聲音很輕，“我不想你後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
“煽情的話先別說，等我們回去，在床上說，到時候我要你哭。”
結果渣女模式開太大，遲柏馬上放開她，“你中毒還沒好？”
“我進一步，你退一步，是不是？”
“沒有。”遲柏搖頭否認，妻管嚴不敢。
“陪我去一個地方。”玄清芯挽住他的手，繞過聖樹，走向“動物”世界。
另一個洞穴，比聖樹那裡的空間更大，大十倍有餘，但日光石數目很少，光線略帶不足。
玄清芯震驚看著中央盤著的一頭龍，白色鱗片反射七彩熒光，宛如純白汗血寶馬的毛髮。
小山般的身體，看著只比聖樹小一點。
龍頭在玄清芯探進來時，微微抬起，看見來者是人類，它從鼻子噴出一陣一股白霧，興致盎然地觀察他們二人。
大眼泛著碧色的光芒，“你們是誰，傳言中的兩腳獸？”
這句話直接在兩人腦海響起，“是人類。聖樹爺爺允許我們進來參觀一下。”
白龍動了動前爪子，它一動，散養著的小獸都蜷縮著，包括吃肉的猛獸。
變異動物在它面前，全都要匍匐著，難怪聖樹爺爺不怕裡面的動物造反，它們有動物界的王者制約它們。
“參觀？那個老頑固終於捨得新鮮的食材來填補我的胃了？”白龍巨大嘴巴咧起邪惡的笑。
“小奶龍，你吃素的，嚇唬眼前的人類，對你並沒有好處。他們加在一起，比你強。等會被打了，別哭。”
“等會不哭，我現在哭。”裝逼的白龍哇的一聲哭出來，眼淚鼻涕一起流，它那整齊的牙齒，活像兔子牙，一看就不是吃肉的。
吃肉的動物，需要一口尖牙刺穿獵物血肉，然後撕咬。
所以它並沒有嚇到玄清芯。
白龍就地打滾，“嚶嚶嚶，我好不容易能裝一裝，你非要拆穿我，我要吃你的水果，不然我繼續哭。”
玄清芯和遲柏都看傻眼，這東西真是龍嗎？
沒點龍該有的模樣，哭起來像個要糖吃的孩子。
它滾動期間，地面也有些震動。
聖樹爺爺只好摸索著身上的果子給它，還有其他植物的果實。
白龍聞到香味，挪動它胖嘟嘟的身體，前爪子捉住一個果子，慢慢啃。
它一邊吃一邊問：“你們從哪裡來的吶，給我說說外面的故事唄。聖樹爺爺說外面很危險，真的嗎？”
“外面真的很危險，我們九死一生才來到這裡。”玄清芯沒誇大外面的危險，就事論事，“你聖樹爺爺在外面，也很可能被燒死。”
“好可怕。”白龍膽怯，嚮往洞外的心收斂起來，龍的性格本來就很宅，吃素吃肉的龍，都很少離開出生地太遠。
白龍又是隻樹寶龍，膽小怕事，除了能血脈壓制欺負欺負其他動物，跟小廢物沒差別。
“外面那麼危險，你們為什麼去外面呀。”白龍提問水平得到聖樹爺爺真傳，具有很強的哲學性。
“因為這是我們一族的特性，我們很愛自己的家，但也向往自由。”
“人類是一種矛盾的種族，對嗎？”
“是的，我們還會說很多甜言蜜語，獲取別人的信任，然後剝你身上的鱗片和奴役你。如果你的聖樹爺爺不信任某個人類，那你就不要信任他們。”
“剝我的鱗片？為什麼要剝，我每年都掉呀。”白龍拖出角落散落的鱗片，因為鋪了很多塵，壓根看不出那是鱗片。
它扒拉了一點到玄清芯面前，“這樣，我還會被剝鱗片嗎？”
“他們會你進地牢，會嘗試對你用藥和打針。人類都是可惡的，包括我們，別太信任我們。”玄清芯不希望白龍落入任何人手裡。
“好吧。”難得看見能聊的生物，白龍搖著尾巴，問了很多。
越聊越開心，它認為玄清芯是好人，並不是壞人。
因為玄清芯眼裡沒有貪婪，它們龍族存在至今，比玄白多傳承記憶，它單純，是環境造成，並不是缺乏知識。
說了好幾個小時，白龍打了個哈欠，它是三十多年前孵化出來的龍，還處於幼兒期，需要很多休息時間。
聖樹爺爺給它拉來一張棉花堆在一起的被子，輕輕蓋著它，像個慈祥耐心的爺爺，溺愛自己養大的孫兒。
“你允許我進來，是因為它嗎？”
“是的，龍族是歸巢生物，小時候或許不顯著，等大了，它們潛意識會尋找龍巢。若我不能活到那個時候，我希望二十年後，你們能來幫助它歸巢。”
“可是，我們不知道龍巢在哪。”
“龍族會追逐神樹，神樹在哪，它們就會去哪。”
神樹域？
玄清芯和遲柏對視，神樹域內有沒有龍，尚是未知數。
玄清芯說：“我們並不知道神樹在哪，如果找到了，我們可以承諾帶它過去。但不要抱著希望，因為，幾百年過去，沒人見過龍族。”
“原來神樹真的沒落了，藏起來也好。藏起來，至少還活著。”聖樹爺爺語氣突然萎靡，美麗強大的龍族居然也被逼到角落，不再出現。
如果有一天所有東西都滅絕了，白龍怎麼活。
聖樹撫摸一下白龍大頭，它舒服地噴吐出龍息，動物們再次瑟瑟發抖。
玄清芯注意到，有一隻小奶狗竟然在打哈欠，好像對白龍龍威免疫。
“那是什麼狗。”
“不知道，它媽媽逃亡到這裡，在這裡產崽，然後死掉了。”外面的動物，都要變異了才能生存。
“它媽媽能扛住生存壓力，來到這裡產崽，已經做了她最大的努力。”聖樹道：“它是雜食性動物，如果你想養它，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聖樹爺爺，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會想養它們。”
“你們人類，不都喜歡養小動物嗎？我記得你們人類總愛沉醉毛茸茸中。說是為了減壓。”
太有學問了，玄清芯不敢透露的心思，被聖樹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可以帶走小動物？雞和兔子這些，都帶一對走，也可以？”
“可以，但我還有條件。”
她就知道，以聖樹爺爺的智商不可能做無本買賣。
聖樹爺爺不客氣提出來，“我們這裡被你和你的人發現，很可能會遭到毀滅性打擊。我們自然相信神使你的為人，但其他人，我們並不相信，請允許我，在你們離開時，移除他們關於這裡的記憶。”
“遲柏也要嗎？”
遲柏感受到打量的目光，聖樹爺爺枝葉觸碰遲柏，“這個就算了，要花太多能量改變。”
聖樹爺爺聲音很低，思忖道：“他的身體，好像有些奇怪。”
“有什麼問題？他才做過身體檢查沒多久，很健康。是看不見的詛咒，還是什麼？”玄清芯追問。
“他並不完整。”
玄清芯不自覺想歪，是那方面不行，所以不完整嗎？
遲柏手掌壓住她頭頂，“你思想正經點。”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不正經的事情。”玄清芯心虛極了，嘴硬道：“我這是有理有據的猜測。”
遲柏真想堵住她嘴，讓她少說兩句。
聖樹爺爺對於男女之事並沒有人類的羞恥感，張口就道：“不是指繁衍之事的問題，他缺了些東西，我認知的人類裡面，沒有這樣的存在。你受到過詛咒嗎？”
聽到詛咒，玄清芯站不住，“什麼？中了詛咒？”
遲柏明白聖樹爺爺的意思，他保持安靜，表面看不出心底暗藏的潮湧。
還安慰玄清芯，“我沒事的，別擔心。”
聖樹爺爺繼續說：“他沒有壽命。人雖然生來壽數不定，但也會有生命線，他沒有，他的壽命被憑空攔截了。
玄清芯瞳孔一縮，想聽明白點，“憑空攔截？什麼意思？意思是，壽命短？”聖樹爺爺是道士嗎？還能看生命線。
“不是，壽命長與短，我看不出來，我意思是，他生來就有固定的活命年份，就像一件物品，被設定了使用年限。”
“生化人？”玄清芯咬著指背，遲柏不會是實驗室產物吧，之後會被人收回去。
“生化人是什麼？”
“生化人就像生產線的產品，商家一開始就設定了大概使用年限，過來使用年份，保質期”
“五號城有生化人嗎？回去問問梁利。”玄清芯胡思亂想，“聖樹爺爺，這世界上有詛咒，就有解咒吧。”
就算遲柏不是她男朋友，也是最親密的家人，她不希望他有事。
“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東西。事出必有因，你們可以從源頭尋找，查一查他過往接觸的人。”
玄清芯一聽，感覺大海撈針！遲柏跟她一樣是穿越者，怎麼尋找過往。
“如果你們實在沒有線索，就去找神樹吧。神樹一定能給你們答案，我看不清的事情，它都能看清。”聖樹爺爺說：“我並沒有騙你們。但神樹是否願意出手解決他身上的問題，這需要你們自己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