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陛下！罪臣斷無此用意！”
一旁的廖盛文，此刻連喘息都不敢用力了。
不住地在地上磕頭請罪。
就生怕一個遲了，就會被穆靖帝喝令抄家滅族。
“罪臣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在聖上萬壽節，行這種罪該萬死的詛咒。”
“請皇上開恩！一定是有人陷害罪臣！請皇上明察秋毫，還罪臣一個清白啊皇上！”
廖盛文這下也不敢再顧惜自己的力氣了。
那磕頭用力用得，沒幾下，額頭上就出現了血絲，過一會兒就血流滿面了。
穆靖帝聽到司徒監正的進言，早已經是冷若冰霜，目光能夠殺死人了。
他陰沉沉地問道：“那依你說來，是誰陷害了你，要置你於這般處境啊？”
“這幾盆菊花，不都是出自於你手中，由你家裡人一手一腳侍弄出來的嗎？”
“還是說，誰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挖開菊花，埋入這兩條畜生，還能讓你們渾然不覺？”
穆靖帝一句話接著一句話，語調越來越冰冷無情。
廖盛文眼珠子亂轉，絞盡腦汁想要為自己開脫。
“是...是...是這楚無咎楚家！”
廖盛文好似突然找到了罪魁禍首，倏然指向了站在一旁，一身清風朗月般的楚無咎。
“定是楚家對我們廖家的婚事有所不滿，想要讓我獲罪，以解除這樁婚事！”
“要不是針對我，他楚家這次，怎麼會突然能找出這如此多的菊花？！”
廖盛文越說，就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
他理直氣壯地挺直半身，怒眼望向一臉莫名的楚無咎。
“楚無咎啊楚無咎，你就算再想陷害我，也不該擾亂聖上的萬壽節吧？！”
至於他長女廖雅芯，近來羞澀不已，偷偷稟告他們，說自己已經與徵北將軍之子，俞中江暗中往來，情投意合之事，就不必說出來了。
他們廖家有更好的選擇了，又何必稀罕這一區區皇商之家呢？
即使他們楚家再有家財萬貫，也比不上將軍府的軍權之盛！
面對廖盛文的突然指責，楚無咎滿是無辜與淡然。
“陛下！楚家若是真有犯下任何罪，請陛下讓刑部徹查。臣問心無愧！”
“楚家這次能獻上這麼多菊花，自然是小女聽聞陛下愛菊至極，千方百計找到一名栽菊聖手。”
“這名栽菊聖手正是久負盛名的清河柳家後人，他們家族唯一的傳人柳氏念歸。”
“若是陛下需要，這名女子已經在宮外敬候，隨時等待宮內傳喚。她可以進宮專職侍弄這些貴菊。”
“廖大人說這些東西是下官陷害所致。據下官所知，廖家這些年敬上的這些菊花，都是由廖家長女，所謂的‘菊花仙子’親手栽種。臣實在不懂，廖大人還有何話可說？”
楚無咎一提到“柳家後人”柳念歸的名字，廖盛文就知道，自己的這次災禍，肯定是楚家所做的了。
但後面聽他一說到自己的女兒“菊花仙子”，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有口難言，辯解不清的了。
難道他能向陛下改口，說以往呈上的菊花，皆是由柳念歸所種，而不是他親生女兒種的？
那他犯下的，就不單只是巫蠱之罪，而且要再加上屢次欺君之罪了！
罪上加罪，他們廖家整個家族，能逃得開去？！
廖盛文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想到今後要面臨的死罪，他頓時渾身癱軟在地。
片刻以後，一攤腥黃的水跡，在他身下暈染開來。
聽到這兩人的語言爭鋒，穆靖帝眉頭緊皺，臉色愈來愈差。
他原本是想在各國番邦使臣面前，好好顯示一番他大穆朝的君臣和睦，國力強盛的。
這下可好，丟臉丟到了外國小臣面前去了！
現在廖盛文已然是無話可說。
雖然他極想順勢把楚家牽扯進去，但看楚無咎有理有據，問心無愧的模樣，他又不能好端端地把自己原本的“心腹之臣”牽扯進去。
穆靖帝臉皮抽動，冷怒斥道：“來人！把這膽大包天、罪該萬死的廖盛文拖下去！明日就讓刑部、大理寺好生治案審問！膽敢無君無父，詛咒於朕，定要嚴刑拷打！”
兩邊侍衛應了一聲：“是！”
就把癱軟得像泥一般的廖盛文，給拖了下去。
這一番意外，已經把穆靖帝的興致一掃而空了。
他為何近來如此忌憚太子，非要把他派出乾都城外去？
就是不想見下一任繼承者越發的年富力強，博得臣子的愛戴。
而自己卻越發年邁體弱，山河日下了。
這廖盛文，無疑是踩在了他的雷點上蹦躂。
自己近幾個晚上，都不得安眠，是否都是他廖家詛咒的緣故？
不行！自己非得要重重治他的罪，以儆效尤！
穆靖帝怒火暗沉，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此次宴會，就這樣吧。”
說著，就讓身後的大太監，準備高喊退朝。
“報~~！”
突然，殿外傳進一聲聲傳訊。
原本一片死寂的大殿裡，一雙雙眼睛頓時抬起，君臣們都直起了身體，奇怪地望向殿門口。
萬壽節已經停止了所有的官衙辦公，這軍中的傳訊，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是喜訊嗎？
還是......
楚無咎想起自己女兒傳過來的心聲，心中已有所猜測。
但他面上絲毫看不出來，反而是跟旁人別無二致，都是一臉的疑雲。
“報！大喜，大喜啊陛下！”
報信的驛使氣喘吁吁，卻滿臉喜色。
自己八百里傳急報，就是要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要趕在陛下萬壽節這一天，專門送來喜報慶賀。
這下總算是趕上了！
“陛下！太子殿下從玉陽關傳來急報！北寒國匈奴前來犯關，太子殿下領兵出城迎戰，取得大捷！”
“共斬敵首一萬餘具，繳獲牛羊八千餘頭！”
“太子殿下以此等大捷，特賀陛下聖壽萬古，威勢赫赫！”
驛使這些話一出，霎時驚呆了殿中所有官員、宮妃。
什麼？
太子居然把向來不可一世、脅迫他們乾穆朝的北寒國打敗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即使是以早年戰功自傲的穆靖帝，這些年來也是一力維穩，不能奈北寒國如何啊！
他們乾穆朝，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捷報傳來。
太子殿下這......
穆靖帝眼睛眯縫起來，看不清楚他內心想的是什麼。
這時，剛剛一直不說話的三皇子忍不住跳出來了。
“你這話，說的是真還是假？”
三皇子想起自己暗中做過的安排，越想越覺得不對：
“戶部負責撥糧的錢糧官，這一段時日有給太子軍中撥下軍糧嗎？”
“若是沒有，太子是怎麼出征調配的？”
“太子不會是謊報軍情，故意在父皇萬壽這一日，要討好父皇吧？”
三皇子忍不住回身奏道：
“父皇，對太子殿下此等不忠不信的逆行，請父皇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