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黛一聽,心下微動:鎮國公主這話,是要試探些什麼嗎?
但公主有令,雖然面上看似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但鎮國公主眼中暗含的堅定之意,看得出來是不容她回絕的。
就算是她此次拒絕了,相信以鎮國公主的執意,也會想盡各種辦法,要看到她的字跡的。
這一段時日以來,楚千黛可是聽說了,鎮國公主一反平常的低調,可很是設了不少宴席賞花會,廣邀了大大小小各家閨秀,一睹許多閨閣女兒家的書法才藝。
其中,似乎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
楚千黛心裡已經有所猜測。
“敢不從命?”
楚千黛接過鎮國公主貼身宮女遞過來的毛筆,信手就在宣紙上寫下一首簪花小楷寫成的詩。
“好字,好字!”
鎮國公主狀似漫不經心地踱步過來。
她定睛一看,見不是自己意想中的灑脫靈逸,有些失望。
但看到楚千黛柔美清婉的字跡,也不覺讚歎出聲了。
“楚姑娘這一手簪花小楷,已經得了衛夫人‘碎玉壺之冰,爛瑤臺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的幾分風味了!”
“看不出來,楚姑娘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不凡的造詣!”
楚千黛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公主殿下謬讚了!”
鎮國公主心裡細想,這楚家千金,要練就這一筆好字,已然要浪費不少功夫。
她看太子皇兄給她臨摹的那張短箋,雖是寥寥幾個字,但也看得出來那筆字的主人,是花了不少心思去練那手行書的。
這楚姑娘又怎麼可能同時練就這完全不同的兩種字型,而且都取得不錯的造詣呢?
因此,太子皇兄要找的,肯定不是她了。
思及於此,鎮國公主已經把楚千黛,從她心目中的名單給去掉了。
這太子皇兄,只給了她一張摹寫的幾行字,就讓她幫忙找出那字的主人。
誠然,她一看到那短短几行字透露出來的訊息,足夠驚駭交加。
但太子皇兄的要求,也未免太讓人頭疼了些!
鎮國公主想到這裡,連熱鬧非凡的賞菊會都興趣寥寥了。
這時,興致勃勃的永駿小王爺,早已自顧自地沉迷在那風情各異的百菊叢中,流連忘返了。
鎮國公主連叫了幾聲,見他依舊頭都不抬,顯然什麼都聽不見了。
她訝然地笑了,轉頭對楚千黛說:“我今日見到楚姑娘,已是不虛此行。希望楚姑娘日後能不拘性子,多來本宮那邊造訪。”
楚千黛對於鎮國公主的自來熟,實在有些納悶不解。
但礙於身份所限,她不能尋根究底,只是笑著答應了。
在回府的路上,紫蘇有些憤憤不平:
“姑娘,我看未來的少奶奶,似乎不怎麼把您放在眼裡?”
“真以為姑娘稀罕她那幾盆破菊花?現在可是好了,連號稱自己一手養出來的菊花都能認錯,還丟臉丟到公主、小王爺,和那麼多人面前!我們公子......”
面對紫蘇的打抱不平,楚千黛只是微閉著眼睛。
“傻丫頭,你真以為我們楚家人那麼好欺騙?你呀,就等著看吧!”
紫蘇還有些不解。
但楚千黛卻不再解釋了。
此時在外面,人多車多的。誰知道隔牆有沒有耳朵呢?
她要做一件事情,在塵埃落定之前,肯定是不能傳入第三個人耳中的!
車聲轆轆。
在一搖一晃中,楚千黛一行人回到了楚府。
剛下車,迎面就見楚晉揚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
“妹妹,你沒事吧?”
楚千黛有些奇怪:“我有什麼事?”
楚晉揚“唉”了一聲:“我們都聽說了!”
“剛剛的賽菊宴,你們正面碰上了鎮國公主是不是?”
“聽聞開始之前,還有一匹馬瘋跑亂奔失控,引起了一番騷亂。再有,公主殿下也自有一番權威,你沒有被怎麼樣吧?”
楚晉揚想起傳到自己耳朵裡的那些好的不好的議論,不禁更加緊張地上上下下掃射了她周身一通。
簡直恨不得上去親手檢查了!
楚千黛這才明白,這位楚兄長為何如此情急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地說:“哥哥不必擔心,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就算有事,要擔心的也是別人。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吃虧呢?!】
楚千黛心裡想的一番話,讓楚晉揚這才放下一段心來。
他有心要繼續問清楚,但礙於楚父楚母對他再三交代的那些話,他又使勁壓了回去。
“好了好了,讓你妹妹回去,先好好歇一歇。換過衣服再說。”
相攜著走過來的楚無咎和葉荏苒,笑著開口說道。
“想讓你妹妹說清楚全過程,也得讓她好好理一理吧?”
楚晉揚俊臉一紅,這才趕緊讓開路,讓楚千黛趕緊進去。
待楚千黛梳洗緩過一陣後,一家人在花廳裡坐定。
“所以,廖家那位小姐,確定只是搶奪他人技藝,冠上自己的名號而已?”
楚千黛點了點頭:“非但如此,那位苦主,應該就是寄居於廖家府上,他們家的遠親孤女,柳家姑娘。”
說著還把自己在廖雅芯院子中看到的,柳姑娘備受欺凌蔑視的情形,講了出來。
葉荏苒不禁失望地嘆道:“原本我是礙於與廖夫人那幾年的閨中情義,又見你家兄長性格溫潤,正適合配個才情高雅的姑娘才相和。這才答應了廖家遞上來的枝葉。”
“沒想到,這位廖家嫡小姐居然是這樣沽名釣譽之人!唉,要不是黛兒機敏,我差點就要害了你兄長的一生!”
楚晉揚見不得自己母親這般愧疚,也顧不得自己內心的幾分失落,連忙上前安慰。
楚無咎和楚千黛也紛紛勸解她。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廖夫人與你早年有情誼,但歲月變遷,誰知道她現在變成了這個樣,還把自己女兒教成這樣呢?”
“是啊是啊,夫人切莫太過自責。要怪也是怪那一家虛假無恥騙婚的廖家人!哪能讓你心傷至此?”
“現在那廖雅芯還沒嫁給哥哥,哥哥還是清白得不得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見自己最親的夫君和兒女,這一番殷勤勸勉的樣子,葉荏苒不禁破涕為笑了。
她再想到那弄虛作假,博取名聲的廖家人,心底只剩下憤恨了。
“敢欺瞞我們楚家人至此,想必他們得意得很吧?!我勢必要讓那廖家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