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中)
茶樓裡婉轉的古琴聲悠揚,茶香充盈在這方寸之地,帶給環境中的人平靜與安和。
千羽曦和墨涵坐在二樓的雅舍內。
茶桌旁的暖爐上盛著一壺熱水。桌中擺放著三盤茶點,花樣精巧。
千羽曦看著墨涵熟練的泡茶手法,有種莫名的恍惚感。
茶湯的熱氣衝起,將墨涵的臉映得看不清。
......
“嚐嚐吧,新茶。”
墨涵將茶杯放到千羽曦面前,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乾淨沖茶時,手上沾到的茶水。
......
剛才義莊那一出大戲,看得千羽曦感覺自已已經消化不良了,她喝不下這杯茶。
“羽曦,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別急,容我慢慢講給你聽。”
墨涵在三盤茶點中,挑了一個桃花形狀的,遞到千羽曦手裡。
“就當在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
“整個案件中,尚書之女是第一起,因為陸銘是父皇眼前的紅人,所以當這個案件在京城沸沸揚揚的時候,父皇命我和大理寺一同查辦,為了展示皇家恩賜。”
千羽曦點點頭,她理解,這只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手段。
“但是,陸銘對大理寺的詢問很排斥。顧老頭之前說過一句氣話,他說陸銘根本不想查誰是兇手。這句話,歪打正著得說對了。”
墨涵飲了口茶接著說。
“再後來,我發現越是逼得緊,陸銘越是躲閃。所以我便不再明著調查。”
......
“那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知道,李大夫的丈夫在為了陸銘在殺人?”
墨涵點了點頭,回應了千羽曦的問題。
“為什麼不救?”
“救不了,也不能救。”
千羽曦覺得墨涵的這個回答很模稜兩可。
“那也不能......就那樣放任陸銘繼續他的惡行啊!”
千羽曦的情緒又有點激動了,因為一想到那個剛滿月的孩子,她的心裡就很難受。
......
“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是在為了一人放棄千萬人與為了千萬人放棄一人之間,我會選擇後者。”
墨涵一臉平和得望著千羽曦,卻說著聽起來冷酷至極的話。
“我必須要等到陸銘自露馬腳,才可以將其一擊必殺。”
“所以你說的什麼引蛇出洞,也只是做戲給陸銘看。”
千羽曦接話。
“對,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萬事大吉。才會放鬆下來,讓我抓住把柄。”
......
“那......內個被你五花大綁的人,他是什麼來路?”
千羽曦咬了一小口茶點,低聲問道。
“一個好賭的家丁而已。當初查尚書之女這一案的時候,因為察覺陸銘一直在隱瞞著什麼,所以安排了幾雙眼睛在其周圍。”
“那個人好賭成性,就算手裡沒錢也要去看別人賭。但是很巧的是,就在我和顧老頭去詢問陸銘那天,他很神奇得消失了。”
“你猜,為什麼?”
......
千羽曦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飲了一口,卻微皺了眉,茶水還是有點燙。
“他被藏起來了。所以,只有當陸銘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才會把當初見過他殺人的家丁們都放出來,再給他們一筆鉅額的封口費。”
......
墨涵看著千羽曦被茶燙到了,便趕緊伸手拿過她面前的茶杯,起身走到窗臺處,半推窗戶,放到了木臺上。
“那羽曦知不知道為什麼陸銘不殺他們?”
“因為,殺了他們只會引火燒身,對他沒有好處。”
墨涵回到室內,走到千羽曦身邊,伸手將她嘴角的茶點碎渣輕撫掉。
“羽曦真聰明。接著說。”
......
千羽曦點點頭,順著墨涵的話茬接著向下推理。
“所以好久沒有賭的賭徒會在拿到錢以後,第一時間去賭坊。而你在義莊吩咐暗衛做的就是去抓他。”
墨涵一邊品茶一邊點頭,表示肯定。
“而在義莊門口群情激憤的人群,也是你安排的,為的是讓他們得知真相以後憤怒。讓他們失去理智,到陸銘那裡鬧事。”
墨涵再次點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陸銘那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
“吱呀。”
雅間的門被推開,顧珮的聲音在雅間門口處響起。
千羽曦尋聲抬頭,看見她氣喘吁吁得走進來。
“何止是一鍋粥啊!一群人衝進他家的時候,他還在擺宴,慶祝自已又活一天。”
“渴死了。”
視線在桌上晃了一圈,但就只看到墨涵面前有一個茶杯,那她總不能喝墨涵的吧,就在雅間裡轉圈找。
最後自動鎖定了窗臺上的那一杯。
噠噠噠走過去,抓起茶杯一飲而盡。
“千羽曦你也太體貼了吧,還專門給我涼了茶。”
喝完還拿著茶杯,回到了千羽曦身邊,搶了她手裡的茶點,還吩咐千羽曦再給她倒一杯。
......
墨涵那張極少流露情緒的臉上,此刻寫滿了不開心。
......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千羽曦給顧珮倒了茶,又給她拿了一塊茶點。
顧珮衝墨涵努努嘴。
“墨涵給我爹留了信,說他和你會在這裡等結果。”
......
“顧珮,於情於理,你都應該稱呼本王一聲衡陽王。”
墨涵冷著聲說話,語氣不滿。
顧珮不搭理他,學著墨涵當初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墨涵看她那個樣子,也是懶得計較了,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品茶。
......
“我爹讓我來告訴你們,陸銘都招了,他一直藏在後面指揮李大夫他們殺人。而為了迷惑,就故意找未婚先孕的女子下手。”
“讓眾人覺得,李大夫是因為失去愛子而對那些不珍惜孩子的女人,產生妒意和恨意。”
顧珮一邊嚼著東西,一邊彙報著。
......
“對了千羽曦,當初你沒死成,不是因為李大夫他們發現你的名字被記錯了。
“而是因為當時李大夫的意識突然清醒了,她就極力阻止。不過沒有回頭箭,放你隨便在大街上走是不可能的了,她丈夫就把你拍暈了,運到城外,丟到亂葬崗的大坑裡。”
“讓老天決定你活不活。再後來,墨涵就趁著他們往回走,警惕性低的時候,把李大夫的丈夫抓了。”
墨涵聽到這裡點了頭。
......
“陸銘害怕他會抗不過刑罰招供,就找到李大夫,用她孩子的屍體威脅她,讓她繼續殺人,李大夫剛開始不從,陸銘就......”
顧珮說到這裡,不太敢往下說了,因為很殘忍,於心不忍。
但是千羽曦聽得正起勁,十分迫切得想知道後續,就催促著顧珮趕緊講。
......
顧珮長嘆一口氣。
“哎......陸銘就當著李大夫的面鞭笞她孩子的屍體了。”
“還說,李大夫不聽他的,他就一把火把孩子燒了。”
......
千羽曦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在一位正在經歷喪子之痛的母親面前,鞭笞她孩子的屍體!
還要燒!
陸銘他還是人嗎?
不,他肯定不是人了,他連自已的骨肉至親都下得去手,他早就不是人了,他是禽獸,是王八蛋!
......
難怪在大理寺監牢的時候,李大夫看見自已的孩子會那麼的激動。
還會求一個入土為安。
而千羽曦當時在幹嘛?
她在辱罵李大夫。
千羽曦感覺自已糟糕透了,一葉障目自以為是就算了,還在不明真相的時候隨意辱罵。
......
“哎......李大夫沒辦法,就只能聽從陸銘的話了。但是李大夫的精神不穩定,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已殺人的時候,殺的是誰。所以才會出現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顧珮嘆了口氣,接著說。
在遊戲裡這段時間,顧珮感覺自已就要把這輩子的氣都嘆完了。
“哦對了,你說的那個時間數字,沒有什麼意義。殺人的時間都是陸銘看心情吩咐的”
......
千羽曦也嘆了口氣,又一葉障目了。
......
“那,墨涵你是怎麼發現孩子屍體的,又怎麼知道他們用的還陽之術呢?”
千羽曦偏過頭,滿臉好奇的看著墨涵。
“亂葬崗。孩子的衣服裡彆著幾張紙,上面寫的內容,就是還陽之術。”
......
“真殘忍。”
顧珮接過話,說完又嘆了口氣。
“陸銘就是個狗屎,殺人還栽贓,呸。”
......
所有的謎團統統被揭開後,千羽曦並沒有覺得很輕鬆的感覺,反而感覺格外的沉重。
為了一個錯誤,陸銘製造了更多的錯誤去掩蓋。
甚至在製造錯誤的時候,他絲毫不覺得自已是錯的。
反而在為自已沒有被發現沾沾自喜,大擺筵席。
真的很可怕。
這就是人性中殘忍的一面嘛?
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
“不過好在,這事兒算完啦!”
顧珮拍了下手,然後起身甩了甩胳膊,看了看墨涵,又看了看千羽曦。
“走啊,別愣著了,找地兒慶祝慶祝去!”
......
墨涵放下茶杯,起身緩步走到窗臺邊上,將半開的窗戶全部推開。
千羽曦和顧珮對視一眼,也跟著墨涵去到了窗邊。
室外的冷空氣吹了進來,帶來了些許秋天的味道。
墨涵緩緩開口,磁性的嗓音迴盪,讓人心神愉悅。
“你看那棵樹,就算秋季已至,樹葉開始凋零。但它依舊枝幹粗壯,根系延綿。”
墨涵說完,轉過身看著千羽曦,把她因風吹亂的頭髮,整理平整。
“你可以睡個好覺了,羽曦。”
二人相視一笑,畫面唯美。
......
顧珮在旁邊都要吃飽啦!
千羽曦根本就不用攻略墨涵,這很明顯是墨涵自已攻略自已啊!
哎......真的嫉妒了!
她顧珮,也想要官配啊!!!!
......
目送兩個女孩子走後。
墨涵將守在門口的江四喚了進來。
“這事還沒完。陸銘是個只會巴結人,當狗的榆木腦袋。他只是一個小嘍囉,一定還有背後之人。”
江四頷首,等著墨涵的指令。
“讓眼睛盯緊那個人,然後派出去暗衛查查陸銘和那個人之間,有沒有關係。”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