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蜜意了一個月,高逸辰第二天要去成都出差,蔣若竹也有自已的安排,趁著晚上,蔣若竹準時卡點下班,到了自已家裡,做了幾個菜,等高逸辰回來,兩人一起吃飯。
“怎麼樣,對我考察合格不,要不要把你的房子退租了,跟我一起住啊?”高逸辰邊吃邊調侃地問。
“進展這麼快嗎?”蔣若竹笑呵呵地說。
“還快嗎?直接按了暫停鍵,停了好幾年呢。”高逸辰說完,似乎覺得自已說錯話了。關於過去分開的原因,他們從來沒有談過,彷彿故意忘了。接著趕緊找補,“沒事的,你要是想見家長,結婚,再住一起,也可以的,都聽你的。”
無錯書吧前面那句說完,蔣若竹只是愣了一下,後面這句“見家長”,真的是刺痛了她。正好有些事情她一直找機會準備跟他說一下,就現在吧。
“小辰,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下。”蔣若竹說著,開啟手機,翻出一個網頁連結。“去年底我考研了,現在收到錄取通知書了,9月,我要去上海讀研了。”
高逸辰簡直是一個萬萬沒想到,他拿起手機看了一遍,然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他以為能和蔣若竹真正、好好地在一起時候,她又要離他而去,但他也不該阻攔,她追求學業進步,這不就是她嗎?
“我今天已經和杜婉提辭職了,後面我在上海讀書,你……”蔣若竹有點說不下去。
“我在深圳好好工作。知道了。”高逸辰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面無表情地接著幫她說。高逸辰想想就很心寒,這一年是他們重新認識的一年,也是她考研的一年,這一年他們越走越近,也沒動搖她要出走的決心。如果不是最後桐州的那場大雨,可能她就會毫無徵兆地再次消失不見了吧。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下,看看你有什麼想法。我不想讓你不開心。”蔣若竹還是認真地說。
“讀三年?”高逸辰不想吃了,放下碗筷。他真的沒法接受,她又要走了。他真的真的不開心了。
“我考的是碩博連讀,五年。”蔣若竹說。
高逸辰的眼神更黯淡了,說驚訝也不驚訝,一直讀書是她的理想,她不過是繼續自已的理想罷了,可是,驚訝是什麼呢,驚訝她能這麼無情,說走就走,從不猶豫停留。
蔣若竹見他不說話了,便準備收拾碗筷去洗碗。高逸辰看著她淡定的收碗,越想越生氣,終於還是爆發了,“你是把我當機器人還是當什麼,當年說支援我出國我就出國了,說要分手就分手了,現在說要去上海你又要去上海了。你可以像機器人一樣控制自已的情感,開關自如,我做不到。”高逸辰見她不抬頭看他,便拽著蔣若竹的胳膊,繼續問她,“這一年的時間,你一直在準備著考研離開我,你早就計劃好了,你的計劃裡從來沒有我,對嗎?”
“我之前是準備考研之後就走了,可是後來我們又在一起了啊,所以我想著怎麼跟你商量下,我不想讓你傷心難過。”蔣若竹跟他好言解釋。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走?你之前為什麼跟我要分手?”高逸辰問。
蔣若竹沉默。
“以後呢,你會跟我結婚嗎?”高逸辰接著問。
蔣若竹繼續沉默。
高逸辰也不想再逼她了,他離開了蔣若竹家。
今晚,他們沒有在一起。沒有摟著對方的夜晚,居然睡不著。
高逸辰翻來翻去躺在自已的床上,實在睡不著,便起床了,在家裡走來走去。他翻了翻手機,想給蔣若竹打電話,想去她家裡,躺在她身邊。可是,蔣若竹一次次的拋棄讓他心寒了,她到底為什麼這樣。
蔣若竹一直坐在自已的書桌前,默默流淚,直到深夜。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她不信命,但此時,她只能告訴自已,看,你的任性,遭報應了吧。
在當年從學校畢業進入職場之後,蔣若竹雖然每天兢兢業業工作,但內心那顆繼續讀書的心卻沒有慢慢沉默下去,反而越長越大。
公司裡有很多優秀的同事,蔣若竹從同事那裡學到了很多職場技能,但蔣若竹也意識到,同事們身上自帶的學歷背景,更讓她羨慕,更高的學歷,也有了多出解決問題的思路和方案。
於是,在蔣若竹有空的時候,她買了很多研究生階段的數學課程繼續看,對著網上影片素材學習,在學會並使用其中一兩個小技巧運用到工作建模中去後,模型的效率大大提升。這也幫助她在工作中的能力不斷提升,職位得到晉升。
在去年重新遇到高逸辰之前的那個年初,她盤了盤手裡的錢,默默定下了兩個目標,參加年底的考研和還清高媽媽的五十萬。雖然,後來重新遇到了高逸辰,但她一直想著,這只是兩人短暫的交集,後續,還是要各走各的路,於是她便繼續自已的目標,複習考研,努力攢錢。
終於,她去年過了考研的分數線,並在今年年初透過了面試,面試過程中,導師對她的能力和背景非常的讚許和滿意,給了一個很好的名次和獎學金獎勵。
同時,在今年發了去年的年終獎發了之後,她把攢好的錢轉給了高媽媽。
那一刻蔣若竹覺得這麼多年的辛苦和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她不欠任何人了,她可以好好地繼續自已的理想了。
但漸漸地,她又意識到,縱然她在工作中建模、計算,可是最難算的卻是人心,她理清了自已的人生之路,卻又在高逸辰面前迷失自我,她以為自已已經鋼筋鐵骨,百“毒”不侵,卻不想,愛是最難抵抗的“毒藥”,她終究不是隻會計算的機器人。
與高逸辰每天共事的日子,她和他都儘量做到只是“公對公”工作,但心底的漣漪不斷泛起,工作思路上的默契和同頻,總讓她回想起當年一起戀愛的時光,而現在的他,似乎更加成熟、更有魅力了。
更在沉淪和清醒之間不斷拉扯,在心動和心痛之間不斷來回。終於,這根弦在桐州的那場大雨中徹底繃斷了,她無法自持,只想任性地拉住他、抱著他。
第二天高逸辰出差去了,他在微信給蔣若竹報備了下,出差,這幾天不回來了,然後就走了。
蔣若竹就回了一個“好”,再無多言。
成都是高逸辰的家,他回來就住在家裡,爸媽也很開心,好吃好喝一頓招待。但媽媽看著高逸辰好像並不開心,總是淡淡地。
“辰辰是有什麼事嗎?看著不開心的樣子。”高媽媽跟高爸爸說。
“男生,都這樣吧。”高爸爸心大。
高媽媽心裡知道,自從那年他和那個蔣若竹分了手,好像就一直不是很開心的樣子,有時候高媽媽也在想,為了兒子將來的前途和幸福,自已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這兩天晚上高逸辰在家的時候,媽媽想著給高逸辰介紹幾個朋友,便總想著帶他出去一起吃飯,然後在餐廳假裝遇上其他同事帶著女兒。兩家人順理成章坐在了一桌吃飯。
“你家女兒好漂亮啊,多大啦?在哪個城市上班嗎?”高媽媽先暖場。
“阿姨,我大學畢業了,下學期去廣州讀研呢,現在暑假,正好回來玩玩,想念成都的美食。”同事家女兒回答。
“我家辰辰在深圳工作,你們離得很近呢,可以多溝通。”高媽媽說。
“羨慕還有暑假的同學,我都沒有暑假了,我就趁著出差回來吃吃喝喝。”高逸辰不知道媽媽的小心思,表現的很坦然。“我在深圳工作,有什麼工作上的問題都可以問我。”
“你兒子一表人才啊。”同事也很開心,“你們可以加個微信,方便溝通。”
兩個人於是又乖乖互加了微信。
接著兩個大人藉口吃的差不多了,去隔壁家店看看鞋子,讓兩個年輕人繼續吃。
女生打量下高逸辰,問道,“你這個條件,還需要相親嗎?”
高逸辰差點噎住,“什麼,相親?”高逸辰也沒想到這個詞會用在自已身上。
“你不知道咱倆在相親嗎?”女生反問,也很奇怪。
“我媽和你媽不是偶遇嗎?”高逸辰回想一下。
“哈哈,你媽媽瞞著你的啊。”女生笑起來。“天下的媽媽都很急。”
高逸辰趕緊放下碗筷,“那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我媽安排了這個。”
“沒事沒事,我媽說要我來,約好了,好不容易假期在家,我不想惹我媽不開心,就來了,來了就看看,體驗一下。你要是沒其他意思,我也沒其他意思。”女生尷尬又很坦然。
高逸辰尷尬地笑笑,“嗯,抱歉,我沒有其他想法,我以為就是出來吃飯。”
“你看上去是個高手,女生會倒追的那種,應該不需要相親的。”
高逸辰沉思一下,坦白道,“我有女朋友了,所以的確不需要相親了,我媽她不知道。”
“哇,我能看看你女朋友照片嗎?想知道帥哥的審美一般是什麼樣的?”女生八卦起來了。
高逸辰便拿出手機,給她看了蔣若竹的照片,這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晚上出去逛街,高逸辰給蔣若竹拍的,蔣若竹穿著短袖、牛仔褲,手持棉花糖,正在張嘴吃,被高逸辰給抓拍到了。
“哈哈,你女朋友好可愛,很有書卷氣,像還是個大學生。”
“嗯,我跟她是同學,她,的確喜歡讀書。”
“哇,有意思。我最近在寫小說,有些情節寫不下去了,本來是想透過相親來找點靈感,這下真的找到了,哈哈,謝謝你啊。”
“啊,是嗎?”高逸辰也很訝然。“我就是普普通通地談個戀愛,沒什麼驚心動魄的小說情節。”
這頓“相親”局就這樣坦然地結束了,高逸辰和媽媽打個招呼,先自已回家了,留下媽媽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買鞋。
晚上,高媽媽思來想去睡不著。高爸爸勸她,“兒子還很年輕,你哪裡是帶他相親,你就是想試探他吧,看他到底還在不在想著那個女孩,這都好幾年了,你想太多了吧。”
“可我總覺得不大對勁。”高媽媽瞪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試探的辦法。
出差結束的那個下午,高逸辰看還有時間,就去了程曉東的店裡。
“咦,稀客啊,要什麼髮型啊,客官。”程曉東很意外。
“走,出去坐坐。請你喝咖啡。”高逸辰把他約了出去。
在咖啡館館坐好,程曉東馬上開始調侃他,“怎麼了,前男友,沒把我的前女友帶著一起來?”
“哦,我是出差來的,她在上班呢。”高逸辰解釋道
“看你樣子,跟我的前女友吵架了?”
高逸辰白了他一眼,“你跟蔣若竹從小就認識?她從小就是這種冷冷的性格嗎?”
“哦,我們是小學同學,不過自從三年級之後,也就沒見過了。“程曉東交待道。
高逸辰想,原來也是不熟,看來白來了。
”大概五年前吧,20XX年那個夏天,五六月份的時候,她在路邊發呆,我看著面熟,像我的小學同學,就去搭訕了一下。那時候你們分手沒?“程曉東說著。
“哦,沒有。”
“當時我就一問,還真是,就重新聯絡上了。後來她畢業找工作來了深圳,就找我,我幫她租房子什麼的,慢慢的就熟悉了。”程曉東說著,跟高逸辰又說了很多蔣若竹來深圳之後的事情,工作拼命、生活節約,但好在,她爭氣,慢慢地都有了回報。
“你知道她為什麼沒讀研直接工作了嗎?她那時候成績很好,可以保研的。”高逸辰問。
“啊,不知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要工作掙錢,她說過,她要掙錢還債。”程曉東努力回想了下。“這種自尊心很強的女生,有時候就是太堅強,作為男生嘛,就要多包容、多關心,她也有她的生活負擔和目標,幫她扛一扛。”
說到生活負擔和還債目標,高逸辰想起之前蔣若竹一直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便問,“她媽媽還好嗎?”
“什麼?你說哪方面還好?”程曉東不解。
“就是現在生活的還好嗎?”高逸辰解釋。
“你不知道嗎?她媽媽去世了呀。”
程曉東說完,高逸辰噌地站起來,一臉震驚,“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