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沿著二樓的方向奔去。
在揭穿了羅德的罪行後,那個男人居然沒有為自己進行更多的辯駁,而是選擇了炸穿了府邸的屋頂,在一片塵埃和尖叫聲隱匿自己的行蹤。
薄瀾的哨兵們大多數是犬類哨兵,在他們敏銳的感知下,大多數的人們很快疏散。
“千千,你應該回到戰艦上,這裡並不安全。”薄瀾三步兩步趕上了千枝,將少女整個人抱起,託著她的臀將她放在自己的肩上。
雖然他說著阻止她的話,但是隻要沒有得到她的同意,他依然會順著她的命令去做她需要讓他做的事。
“從最開始,里昂利用羅德的許可權讓我知道了‘凝月’的存在,同時羅德也在利用里昂的植物研發能力吸引我的注意,”千枝邊整理著思緒,邊摟著薄瀾的脖頸。
恢復精神力的男人體力和爆發力驚人,從掉落的石塊間飛快穿梭,迅速從走廊穿過,追趕羅德的影子。
“但是發現我沒有上當之後,他就選擇在第九區酒吧對我下手,”千枝回憶著,“那個向我搭話的男人,身上有誘導素和虹吸標記,與那個幼童仿生人形成感應鏈條,造成矇眼式爆炸,將我捕獲。”
“但蘭德的出現,破壞了他的部分計劃,”千枝貼緊薄瀾的胸膛,壓低小腦袋,讓男人跳躍的速度更迅速。
“所以他又選擇了引誘和矇騙你,併發布帝國與督察廳聯手假訊息的這一步險棋,最終的目的還是將我還有克洛德引出來。”千枝咬了下嘴唇。
羅德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毫無勝算,但他居然沒有為自己開脫。
她盯著面前羅德逃得並不快的身影,蹙緊眉尖,他到底為了什麼?夜晚的頂樓涼風簌簌。
深灰西裝的男人站在樓頂邊緣,一半的腳底懸空。
羅德凝視著樓底的黑暗,又抬頭看了看迷濛的天空,半皎潔的月露出了一點,讓他好像看見了某個女孩曾經鮮活的笑靨。
他捏緊了兩年前就一直陪伴著他的項鍊,將它摘下,攥在手心裡。
頂樓被虛掩的門被衝過來的哨兵一腳踹開,他健壯胸膛起伏著,手中穩穩抱著黑髮的少女。
“羅德,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千枝輕聲說。
深灰眸色的男人輕笑,反而問她。
“千枝嚮導,你相信所謂的愛情嗎?”
“生理上資訊素的引誘,讓可憐的人們產生如此可悲的錯覺,認為資訊素的相互吸引就是愛的本質。”羅德的神情涼薄冷漠。
“這種愚蠢的吸引,讓他們甘心為了對方獻上自己的生命。”
“愚蠢嗎?”涼風簌簌,千枝的發被輕輕吹起,又被薄瀾溫柔挽起,又抬起手臂幫她遮住風的涼意。
“你似乎忘記了,資訊素也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它像我們的眼睛,面容,讓身邊的人清晰地透過資訊素區分出我們是誰。”
“也許資訊素會引誘著人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千枝摟著薄瀾的肩膀,感受著男人身上灼熱的體溫像溫暖又源源不斷地向她傳遞過來。
“但是最終讓人們決定被彼此相互吸引的,是皮囊之下的純粹的充滿愛意的靈魂。”
“性格,品質,談吐,能力,縈繞在人們鼻端的味道會慢慢變淡,那些更深邃的東西會慢慢凸顯。”
“而你的判斷,羅德。”少女薄薄嘴唇上下輕碰,柔軟的喉音擲地有聲,如泠泠碎玉。
“武斷又淺薄。”
“是嗎?”羅德咧嘴笑起來。
他森冷眼眸盈滿偏執,抬頭看著迫近的屬於里昂的戰機。羅德的言語輕飄飄,但滿含惡意:“如果這份愛意,隸屬於盛著惡魔內芯的現指揮官身上的話呢?你還會相信嗎?”
“惡魔?”千枝眉心一跳。
她還想繼續追問,但是羅德已經攤開雙臂,從樓頂墜落。
薄瀾幾步躍過去,卻已經來不及。
男人的身影隱入樓宇之間的黑影裡,好像被饕餮黑暗吞沒,了無蹤影。
“他跑了。”薄瀾神情冷肅,但注視千枝時恢復和緩。
“他不是跑了,而是引著我們到達最終的目的地。”千枝從薄瀾的懷中滑下來,撿起地上被羅德遺落的項鍊吊墜。
裡面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女孩子的臉,旁邊似乎有個少年摟著她,但是臉卻被撕掉了。
“我想,”千枝盯著墜中少女,“她就是通往目的地的那條引線。”
“西亞·朵蘭。”修長指骨捏著項鍊,墜子透明玻璃上折射男人漆黑眉眼。
他摩挲指尖,感受千枝遞給他墜子時,纖細手指觸碰到他時的溫度。
乾燥溫暖,和他水中生物保持低溫的身體不同。
里昂舔了舔自己的牙齒。
盯著千枝露出的那一小截面板,喉骨蠕動。
好想舔。
她來到聯邦的每一刻,他想靠近她觸碰她摟抱她親吻她的慾望就越來越強烈。
可惜,他連她手邊碰觸的一朵花,甚至連宅邸的門框都不如。
她可以毫無忌憚地碰觸它們,但碰到他的每一刻,那雙碧綠眸子都寫滿了戒備。
“她是誰?”千枝感嘆面前這個男人雖然幽深古怪,但是果然像機器人一般,可以記住所有哨兵和嚮導的名字。
“隸屬於第877軍團的a級哨兵,”里昂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女孩的影子,那是屬於前身的記憶,“她在兩年前的一場蟲族戰爭中死去了。”
“死了.”千枝凝神。
羅德的話,照片上頭部損毀的少年,洞穴裡的少年嚮導骸骨“瑞恩·史密斯”她喃喃地說出了那個嚮導的名字。
“對了,西亞·朵蘭葬在了哪裡?”
里昂的手指頓住。
戰士的埋骨之地是靈魂永遠的安息之所。
他的前身居然將這段記憶永遠封存,就是為了讓自己計程車兵可以永遠安息。
里昂·克洛德,並不是人們所說的那樣,只是個履行指揮官義務的機械人。
他將鋼鐵般的心,融化在對人們的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