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湖，碼頭魚市。早市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漁民們很奇怪，昨天一天沒見餘爺，今天早市還是沒見餘爺。倒不是大家想念他，而是忽然間有點不習慣。

至於該交的錢，他們還是得交。餘爺不在，自有伏波幫其他人收錢。

三匹馬賓士而來。到了魚市下馬，大家看到來者身穿伏波幫勁裝。領頭之人的衣領上、伏波幫標誌上，皆繡有銀線。熟知伏波幫的人都知道，這身打扮之人，必是伏波幫重要人物——堂主！

鄔赤擎，伏波幫烏蛟堂堂主。烏蛟堂，專管望月湖漁民、碼頭、魚市營生，是個肥缺。餘世熊負責管理魚市，連續兩日沒到幫派交數，鄔赤擎自然坐不住，趕緊來檢視。

原本，一日不交數，他就應該來查的。只是出於對餘世熊的信任，且魚市從未出過事，他才沒有來。

身為開竅境一層的武君，加上擔任幫派堂主，有不小權力，讓鄔赤擎身上散發出不怒自威之氣勢。

他個子高大，又有絡腮鬍，更顯勇猛之氣。走進魚市，不僅引人注目，也讓人不自覺地退避三舍。

正在巡市收錢的伏波幫成員，看見自家堂主到來，趕緊過來迎接。

“餘香主呢？”

“他沒來。”

“繼續巡市。”

“是。”兩位巡市的伏波幫成員趕緊離開。

鄔赤擎看了眼隨他而來的兩個手下，一個點頭，往伏波幫在此地的房子走去，另一則開始在魚市裡閒逛。鄔赤擎環顧掃視魚市，隨後向碼頭走去。

伏波幫除了幫主外，下設堂主，堂主之下是香主。餘世熊只是鍛體境二層，按理說沒資格當香主。可他曾在一次與其他幫派的混戰中，替鄔赤擎擋了一刀。鄔赤擎照顧他，給他升了香主，負責管魚市。

這樣的事，幫主和其他堂主都沒有意見。顯然，他們也希望自已身處危險時，有手下替自已擋刀。

實力夠不夠強不重要，不怕死，敢替上司擋刀，才重要。這還涉及到氣運的問題。

而鄔赤擎之所以讓餘世熊管魚市，反而是因為餘世熊實力沒那麼強。他認為，如果管魚市的人實力過強，容易生出異心。

每日經手這麼多錢，有多少人能忍得住一個貪字？實力越大，野心越大。實力不夠，有心沒膽。至於說怕打劫，敢打這個錢的主意，就是對整個伏波幫開戰。那些個劫匪想動歪心思，就要考慮擋不擋得下伏波幫的追殺。

鄔赤擎來到碼頭，不少漁船上還有人。有老人坐在船頭聊天，有小孩在碼頭上玩耍、打鬧。

來這裡，鄔赤擎先是觀察，傾聽，然後是詢問。看最近有什麼不同尋常之事，問伏波幫的收費有沒有變化。他擔心餘世熊是不是碰到什麼事要跑路，臨走提高收費，把錢都拿走了。

早市結束，漁民們返回，鄔赤擎又問這些賣魚的漁民。經過詢問，他才返回魚市上伏波幫的房子。

“餘香主還沒來嗎？”鄔赤擎問。

“回堂主，餘香主從昨日起便沒有來？”一人回答。

另有人趕緊補充：“該收的錢我們都有收，只是餘香主沒來，我們就暫時儲存在這裡，一分未少。”

“你們知道餘香主去了哪裡？”鄔赤擎又問。

眾人搖頭。

“前日晚上，餘香主亦未回幫派交錢，前日他在不在這裡？”鄔赤擎再問。

“在。”這些人當中，有人神情不太自然。

“有話就說，我是堂主，餘世熊只是香主。他這個香主，還是我提拔上來的。”鄔赤擎話語變得嚴厲。

“前日晚市，他帶著十個幫中弟兄提前離開……”眾人趕緊七嘴八舌將情況講述。

“他要殺左鯤？”鄔赤擎微怒，一拍桌子，“胡鬧！不是說了，如今情況有所變化，儘量不要與其他幫派、武館、世家起衝突嗎？”

眾人不敢說話，一個個像鵪鶉一樣低著頭，眼看腳尖目望地。

罵歸罵，鄔赤擎也知道餘世熊被打了臉，惱羞成怒壓不住。

“左鯤是一個人？”他又問。

“是一個人，挑著兩擔柴。”

“我們都看見了，來魚市時是這樣，出魚市也是這樣。”

鄔赤擎手指輕釦桌面，思索起來。“兩擔柴？也許就不是一個人。”

如果左鯤是一個人，餘世熊帶著十個人，打殺左鯤不難。如果是兩個人，又都是鍛體境一層，應該也沒問題。帶去的人裡，也有鍛體境一層的幫眾。

除非，另一個人實力很強，超過鍛體境三層。可如果真是那樣的人，沒必要貪左鯤一擔柴。

通常來說，餘世熊去殺左鯤未歸，那便是被左鯤反殺了。可如果左鯤只是一個人，這樣的可能不會發生。除非左鯤身邊還有人。又或者，另外出現第三方，殺了餘世熊。

鄔赤擎閉目：他若是餘世熊，要殺左鯤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否則就不會假裝和好與左鯤當眾喝酒。所以，既然餘世熊帶人暗中離開魚市，那就不會沿著官道追趕。

“你們這裡可有小路，餘香主若是追左鯤，會不會走小路？”他問。印象中，他記得是有小路的。

“有。”

“帶路！”

一個人帶著鄔赤擎三人沿小路走了一遍。小路崎嶇，雜草叢生，並不好走。一直來到看見遠處的城門，他們也沒見到路上有異常或屍體。

他們來到城門，詢問與伏波幫相熟的兵卒。得知這兩日沒有見過餘世熊進城，至於左鯤，倒是見到。他肩挑兩擔柴，自然引人注目。而之前的事，讓他們也知道左鯤這個人。

詢問左鯤進城時間，再算一算左鯤從魚市出發時間，路上並沒有耽擱。而且一再確定，左鯤是一個人。

“餘世熊一共十一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不見！”返回幫中的路上，鄔赤擎尋思著。

而且，餘世熊如果要跑路，也不會帶上十個人。餘世熊的實力，沒人願意跟他跑路。

到了幫派中，點了十個人，跟著魚市那幫中成員回魚市，接替失蹤的人，先繼續維持魚市穩定。

“此事不許聲張。外人還有漁民問起來，就說餘香主有事回幫中。”交代下去後，鄔赤擎去找幫主殷洛穹。

殷洛穹聽完鄔赤擎所說，沉默許久，才問：“你怎麼看？”

“左鯤習武不到兩個月，踏入武道成為武徒，也才幾天，他絕對不是餘世熊的對手。那個外門橫練硬功，對付非武者可以，面對武者的刀，絕對不能刀槍不入。更何況，餘世熊帶去的人，還有幾個人鍛體境一層，左鯤拿什麼反殺？”鄔赤擎仔細分析。

頓了頓，他繼續道：“就算左鯤吃過寶魚，左鯤也只是力量上有所增長。而且，他區區一介漁夫，沒有配方，只能這麼吃，寶魚的精元都被他浪費掉了。所以，他的拳法、刀法、力道、打鬥經驗，皆不如餘世熊。”

殷洛穹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鄔赤擎的分析：“所以？”

“起初，我懷疑是方興武館。上次他們五個學徒失蹤，懷疑是我們動的手。可是，我又一想，方浩然應該不敢與我們伏波幫作對。恐怕是有人暗中搞鬼，針對我們伏波幫。”鄔赤擎說出自已的猜想。

“你打算怎麼做？”殷洛穹問。

鄔赤擎思索著說道：

“查一下左鯤在哪裡，當面問他，嚇一嚇他。如果是他，面對整個伏波幫，他應該露出破綻。還想找條獵狗，重走一遍小路，看能沒能追蹤到餘世熊的氣味。同時，請幫主下令，外鬆內緊，全幫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