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綰笛從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張家人。
只是單憑那無比熟悉的招式她就已經認出來了,所以毫不猶豫地跳了出來。
他知道有一夥人在跟著他,好不容易逃到這裡才發現張家在這裡設定的臨卡也已經被出賣。
他還受了不小的傷,但即使知道自已已經無路可退,他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抽出刀選擇硬拼。
他只有一個人,對面卻有五六個。
此時突然從天而降一位手持長鞭的蒙面少女,輕輕一躍跳到了他面前,看了他一眼。
明明他們素不相識,卻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達成了某種默契,齊齊出手。
槍聲響起,驚得山林中的鳥四處飛散。
那個張家人此刻擋在她身前,大手拉過她避過迎面來的一刀。張綰笛看了下肩側,心中暗罵,爹的早知道她也帶把槍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心狠了!
她將那個受傷的張家人拉住跑了幾步,手中摸出一顆剛兌換來的鋼絲炸彈扔過去。
隨後飛速撲向旁邊的人,抱頭按倒。
“嘭”的一聲響起,山林中都傳來了迴音。
她的耳朵裡還留存著些許耳鳴,甩了甩腦袋,才俯身看向被她按倒的這人。
“你還好嗎?”
她從他身上翻下來攙扶起他,輕輕問道。
兩道濃眉下面,深陷的兩隻黑眼有些血紅,看起來他此刻應該很疲憊,望著她點了點頭。
“跟我走。”
這裡不能久留,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在這裡埋伏,他們得先找個地方藏著。
兩人走得不算快,主要是他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很濃,兩人最後找了處空地停下。
“把衣服脫了,傷口給我看看。”
她朝他說道,摸了摸自已肩側的傷口,一手的血,正好有用。
他看了她一眼,便脫下了身上沾血的外衣,想了想又脫下一件,裸露著劃傷的上半身望著她。
“什麼都別問,聽我的就行,刀借我用用。”
那人一直看著她,見她只憑著直覺靠刀尖努力把子彈挖出來,額頭冒著細汗但一聲沒吭。
肩頭似乎有紋身顯現的跡象,他問道:
“你叫什麼。”
“張綰笛,你呢?過來點兒。”
她臉色泛白,下意識抿了抿唇,吹了下額前垂下來的頭髮,把手裡的子彈隨意扔掉,沾了滿手的血,叫他靠近。
“是你,我叫張邑名……”
二話不說就往他身上塗血,一副認真的樣子。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但她剛剛說別問,於是他及時收住了話。
張綰笛,這個名字他知道。
炸張家的那位。
她又消失了一會兒,他看著她離開但待在原地沒動。
感受到了身上的傷有隱隱發熱的跡象,他眼眸微動,這血……
不久之後她又回來了,手上還拿著東西,她兌換了繃帶和一些藥和吃的。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問出來也覺得沒意義,只是任由她默默地給他背上上藥,動作很輕很快。
雖然他其實挺想說自已可以。
她親眼看著他身上的紋身逐漸炸起,但本人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心裡覺得奇怪,偏頭好奇道:
“你很熱?”
“是你的血,讓我很熱。”
他凝視著她,確定了自已的答案。
他能感受到傷口在發熱發癢,這是癒合的跡象,有某種奇怪的感覺在身體裡遊走。
“沒錯,我不是麒麟血,我只是被張家人收養的。”
她替他包紮好傷口,便把手裡的衣服遞給他,便又背過身開始脫衣服,打算給自已纏肩,一邊問他。
他看得出她包紮的手法很熟練專業,見她露出了大片後背便下意識避開眼,給自已套上衣服,動作帶上一點慌亂。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兩人還衣衫不整,不知道的還以為幹了什麼。
不過幸好,一個神經大條沒想那麼多,另一個注意到了但不知道怎麼說。
“小達斯,查查這裡走到城裡需要多久。”
【大約要走四到五個小時哦!】
恐怕天都黑了,現在她才終於想起來自已忘了什麼了,心中苦澀。
小日山,對不起哈,我就出去溜達溜達……
“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知道了,張家人的處境現在很危險。看你怎麼決定,離這兒最近的就是長沙,不過我得先走了……”
她身上已經開始發熱,萬一腦子不清醒,趕緊趕回去躺著最好,還得想著回去怎麼解釋。
她捂著肩膀離開,沒注意身後的那人。走了沒一會兒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條河,決定去洗洗身上沾的血,太味兒了。
照了照水面,又覺得反正髒都髒了,乾脆換了吧。
“達斯,給我來身……啊!”
正要叫系統給她兌換一身衣服出來,就見水面突然映照出她背後站著一個人的臉,黑黝黝的瞳孔正盯著她。
嚇得她差點栽在水裡。
還好被人一把撈了回來,她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忍不住扶住抓她的那隻手。
“你嚇死我了,恩將仇報啊!”
她當然不是被他突然出現嚇住了,而是剛剛自已差點憑空變出一身衣服,要是被他給看到了那可不得了!
“是你沒注意到我。”他解釋道。
他感受著攥住的這隻手溫度逐漸升高,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還委屈上了?我又沒讓你不跟著,吱一聲行不行?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吱。”
他眨眨眼,聽話地應了一聲。
“你……大哥,我承認你是這個!”
她豎了個大拇指,又指了指他那不聽話的手,哥們還抓著呢?怎麼不好姐妹手挽手一起走……
“走吧大傻春。”她拍了他一下。
……
“佛爺,有人在城門看到阿笛小姐回來了。”
張小魚來報,張啟山抬起頭,放下了交疊的手,看了眼牆上的鐘表。
眉頭鬆動,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是放鬆的意思。
“人在哪?”他問道。
“日山已經去接了。”
他覺得自已把人給弄丟了,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同時還有點小怨氣,非要看著人回來不可。
“有人來了。”
張邑名偏頭對著背上的人低語,身上的溫度連帶著他都熱得慌。
前面有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
那人站在昏暗中,視線直直落在他身後揹著的那人身上,隨後邁腳朝這邊走來。
“誰啊?認識我嗎……”她迷糊了。
他怎麼知道認不認識,不過看那眼神應該是認識的。
受傷程度越重她就越燙,半路熱得不自在都被他看出來了,拽住她問她怎麼解決,她一個沒忍住流氓似地抱了下人,直呼好涼快。
他沒有過多計較,只得把人揹著,她像只八爪魚一樣粘在自已身上,纏得他呼吸都緊了幾分。
“你認識她?帶路。”
張邑名看他一眼,淡淡說道,沒有任何把人放下的意思。
“張家人,她怎麼了?”
張日山皺了下眉,見她閉著眼面色潮紅,跟上次受了傷那次見到的情況一樣。
兩個人各說各的,最終還是張日山領著人先回到張家。
“佛爺……”張日山躊躇著。
張啟山示意了他先別說話,門口揹著她的人正抬著眼跟他對視著。
張啟山什麼也沒問,只是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人。
“來人,帶他上樓。”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跟張小魚交代了幾句,便跟著一路上樓了。
其實也沒什麼。
他只是想到了她當時纏住張日山的那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