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見過了好哥哥之後,就又自覺地回到了那個封閉的院子裡。
估計昨晚她沒在應該都知道了。
唉,她嘆息一聲。
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擁有太多好朋友是一種甜蜜的煩惱。
她只有一張嘴,根本就不夠解釋的。
面對眾人看過來的熾熱視線,她連躺著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誰欺負你了?”
“阿笛,你被他們抓走了?”
昨天跟她比試的那個少年問道,雖然他昨天被意外揍了一頓,但現在他也不計較了。
“昨天你怎麼不見了?”有個女孩皺眉道。
張家現在的暗流湧動其實早就已經被他們察覺到了,但於他們來說影響不大。
儘管已經能猜到自已的命運,但他們其實心裡並不願意就此接受,暗地裡個個都拼了命地練習。
至於為的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他們只記得她在那個晚上說過的話。
“你們想啊,反正大家最後都會死,我們不妨大膽一點,不破不立!搏一搏!”
他們這群孤兒之中,有些人連名字都沒有,只有一個代號,得等到經歷放野之後回來才能有資格由族中長輩賜名。
她對此表示很惋惜,相處這麼久,連朋友的名字居然都不知道。
他們也很想告訴她自已的名字。
如果有機會的話。
“你看起來像要死了一樣……哎喲!”
樸實的小張實話一出就被幾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委屈地搓了搓頭。
“邊去!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看起來年紀比他稍大的少年操著一口公鴨嗓吐槽道,剜他一眼,還狠狠踹了踹他的屁股。
雖然難聽,但是是實話。
畢竟她現在看起來真的不算太好,就像個鬼一樣,人本來就瘦,面色又蒼白,像被吸了魂,脖子上的一圈掐痕就顯得尤為明顯。
“沒事,被當了回工具人而已。”
她隨便搪塞了幾句,迅速給每人塞一顆糖,試圖用來堵住他們繼續追問的嘴。
身側離她最近的少年並未接糖,只是緊緊盯著她的脖子,她被看得覺得涼嗖嗖的,實在受不住,直接把糖按進他嘴裡。
張綰笛:小哥,吃吧你就!
少年無奈收回眼,被迫接受了她的示好,至於斂下眼之後的情緒沒人知道。
她不想說,但他總會知道的。
張綰笛不想再談糟心事兒,突然想起了什麼,順勢轉移了話題。
“我有個問題,難道每個張家人身上都必須要有紋身嗎?”
好奇怪的感覺,一個家族的人都是花臂大哥,好像什麼中二的全員惡人黑澀會哈哈哈哈……
個個都是狂拽酷炫的黑老大,開口卻是一口東北話哈哈哈哈……
她實在憋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眾人疑惑,為什麼一個紋身能讓她突然笑得這麼……
花枝亂顫。
“沒錯,這有什麼問題嗎?”
一名小張不明所以地答道。
“咳咳…”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掐了掐自已笑僵的臉。
“就是覺得好奇怪,本家人是不是都紋麒麟?那外家人紋什麼?”
她知道張大佛爺身上紋的是窮奇,但應該還有例外的。想到張伯林跟她說的紋身,她覺得自已好像本家外家都算不上,有點難搞……
“外家的情況很雜,不過大多會被紋窮奇,這跟他們的身份和做的事有關,紋其他的也有。”
“那就好!我已經想好了我要紋什麼了。”
她從身上摸出一張紙,展示給眾人,這是她昨晚畫了一晚上畫出來的,對於她來說也有很特別的意義。
“這是…一匹馬?怎麼還長著角?一角馬?”
一個女孩湊近去看,認了半天,微微皺著眉說道。
“這不就是䑏疏嗎?”
有個少年似乎好像記得有本書上記載過這樣的動物。
身旁沉默的少年也同樣看了過去,掃了一眼,大概是明白了她心裡在想什麼,便沒說話。
“都沒錯,山海經裡叫䑏疏,代表闢火驅邪。在西方傳說中叫獨角獸,自由神秘,美麗又強大。我想紋這個。”
她想的挺簡單的,麒麟血紋麒麟,那她身負獨角獸血脈,不就該紋獨角獸嗎?而且獨角獸行動敏捷,很難被捕捉。
這不正好合了她想在亂世苟活的心願?
……
又到了年會,這算得上是張家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了。
有很多在外的外家人都會來這裡,這讓她感受到了張家還有那麼一點久違的人味兒。
但她卻開心不起來,每次這樣的時候她都稱得上孤獨。
因為這樣的熱鬧通常是屬於外家的,而跟小哥他們這些人無關。
他們會被關進那座高聳封閉的內樓裡,而她也已經習慣了在樹下等待。
不過這次,她要失算了。
不知道張瑞堯在想什麼,他自已倒不去,卻硬是要求自已換上本家人的衣服跟著張伯林他們一起去湊熱鬧。
美其名曰見世面。
她心裡簡直想笑,姐什麼世面沒見過,還能有多……
“臥槽,這是什麼?!”
周圍人很多,還都是大人,她覺得應該沒人注意到自已,便悄悄貓到一邊,偷看了一下那些外家人送的禮物。
直接驚呆了老鐵。
有新奇的國外貨,於他們來說很新,但很多她可見過啊!要不是她知道現在是民國,她都要懷疑自已是不是穿越回去了。
如果有人現在掏出個手機來,她恐怕都不會驚訝。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價值貴重到簡直無法估量的老物件,她覺得自已能看見那些東西,眼睛都是屬於享福了。
很開門吶,東西包老的,當然人也是。
不開玩笑,是可以放博物館的程度,而且得是國博。
張家你可太豪橫了!
“喜歡什麼,自已選。”
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側的張隆雲,聽見她的驚呼,俯身耳語。
“真的嗎?我可以拿嗎?”她眼含期待地看著他。
“隨便挑就是,這裡都是外家人送的,裡面還有本家的。”
張隆雲眼角微微揚起,拍了拍她的腦袋走了,他還得去“社交”。
她蹲著看了看,最終選了一隻口琴,其他的玩意兒都對她來說沒多大意思,這個好歹可以拿來解解悶。
以前她哥喜歡吹這個東西,還逗得好多小女孩跟他表白,被她笑了好久。
她也會吹,當即就上嘴找了找音,熟悉的感覺響起,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看不出來啊小鬼,你還真會。”
旁邊傳來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但她注意力全在口琴上,加上週圍人聲嘈雜,一時沒聽到。
“喂!高傲的小鬼!”
少年見她埋頭不理,語氣帶上了些不滿,不死心地走上前去碰了碰她。
“嗯?”
她轉過頭,迎面撞上一個陌生的少年,看起來比她要大些,穿著長衫,頂著一張青澀俊秀的面龐,仔細看眼裡還帶著一絲不虞。
又不知是看到了什麼,他眼神變了又變,有些愣住。
“你在叫我?抱歉,我沒注意……”
她忍不住道歉,卻見他像沒反應過來似的,於是用手指小心戳了戳他的手臂。
結果他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嗖”的像蛇一樣把手縮到背後藏於袖中,耳尖染上薄紅,忍不住退了退腳步。
嚇她一跳,張綰笛怒了,不是吧老鐵?
她就……就那麼髒嗎?!
反應那麼大?整得還以為她染什麼病毒了呢……
給他道歉不理人就算了,上輩子是個素尿袋吧?這麼能裝……
她癟癟嘴,心裡白了他一眼,頓時好感全無,管你長得再好看呢,她照樣蛐蛐。
反正留在這裡也沒意思,拿著口琴便想離開去找自已的好哥哥們,還是跟著他們有安全感,剛轉身就被拉住。
“等等,你叫什麼……”他話還沒說完。
猝不及防的兩隻手分別同時放上了她的肩頭,一隻來自眼前的少年,另外一隻……她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來自面無表情的張伯林。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大手依然掌在她肩上,寡淡的臉上明明什麼也沒有,但她就是看出來了他此刻的陰沉。
那位少年收回了手,站在原地。
“哥哥,你喝酒了?”
她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拽著他的衣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視線又回到面前人的身上,看他就像是偷大白菜未遂的賊。
他知道只要每次她叫哥哥,就代表她想轉移話題或者要他妥協,反正沒什麼好事兒,連個陌生人都護著,唉……
“嗯,走吧。”
他沒有多言,不容拒絕地推了推她。
“喂!如果我們還能遇見,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拜拜!”
她匆匆丟下一句話便走了,本是迫於社交而隨便搪塞的,她畢竟覺得這樣萍水相逢的一面很大可能都是沒有結果的,但人嘛,總愛說些客套話。
但她沒想到打臉來的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