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時候班主任已經站在講臺上了，莉莉絲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在看到宋鳶鼓勵的眼神之後才走進去。

班主任掃了她一眼，只淡淡地問了一句：“身體需要去醫院嗎？”

“不用，吃點藥就行。”

這個答案讓班主任似乎滿意了些，點頭，推了一下眼鏡，在莉莉絲落座之後緊接著開口。

“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放一邊，能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別耽誤了學習。”

這似乎是一個長篇大論的開關，不過好在就在班主任還想多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之後，他接聽電話，換上一副笑臉走出教室。

一直到放學的鈴聲響起，班主任都沒有再踏進教室。

莉莉絲拿不準要帶哪些書回去，就隨便塞了幾本練習資料。宋鳶似乎早早的就整理好了書包，蹦蹦跳跳地來到她身邊。

“黎思黎思，走吧，你爸媽之前拜託過我家長了，這段時間你都坐我們家的車回家。”看起來能和好友一同回家也是一件令她歡欣雀躍的事情，她嘿嘿笑著幫忙把水杯塞到書包側面，“快走快走，最後一個走的得關燈呢。”

“好。”被對方愉悅的情緒感染，莉莉絲也露出了笑容，任由對方牽著她的手連帶著一蹦一跳地下樓了。

坐到車上的時候，宋鳶似乎也完全停不下來，她一邊和前排的父母打趣，一邊又和莉莉絲講最近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她的肢體動作很豐富，講話繪聲繪色，時不時穿插一些搞怪的表情，惹得整車的人都笑起來。

只不過偶爾，她會用一種有些擔憂的，想開口卻又不能開口的眼神看著莉莉絲。

莉莉絲髮現了，但是她什麼也不能說，只是微笑著移開目光，假裝自已沒有發現。

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莉莉絲向長輩道謝，轉頭準備和宋鳶道別的時候，對方卻抓住了她的手。

“黎思……”

莉莉絲安靜的等待著，可是這個一向健談的小姑娘額了半天，也沒能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也只是放開她的手。

“沒什麼……明天見，黎思。”

“明天見。”

莉莉絲揮手，轉身走上老舊公寓的樓梯。

用鑰匙開啟門，家裡只有莉莉絲一個人目前正在住，如果不算上那些不算人的話。

每到這時候就會感慨自已還擁有魔女的能力的時候啊，對於這種鬼魂幽靈之類的有感知和察覺的能力，不至於洗漱的時候連鏡子都不敢看。

要是一抬頭看見鏡子上的人和自已的臉上的表情不一樣就麻煩了，有的鏡中鬼的攻擊方式是必須要被看見才能實施的。

實在是太累了，但是不太敢在浴室多待，就只是拿毛巾打了些熱水把身體擦一下當做洗澡。

莉莉絲給自已倒了杯熱水，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地喝下去，熱水稍微溫暖了些冰冷的四肢，她卻沒有辦法將注意力離開周圍的事物。

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可能會竄出來什麼東西。

謹慎的人在危險中更容易獲救，但同樣的也更容易被環境給逼瘋。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懷疑一切的感覺了，比起身為魔女的時候動動手指就可以解決一切麻煩，人類在未知的環境中更容易感覺到恐懼和無措。

喝完了手中的熱水，莉莉絲關掉客廳的燈，回到臥室去，在床頭開了一盞小夜燈，上了床，內心依舊是不安的。

睡著了也有可能會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襲擊，睡得太熟的話無疑是把自已暴露在危險當中。

要不定鬧鐘吧，每十分鐘響一次，把手機切成震動的，拿在手裡面。

狀態已經很差了，東西也沒有好好吃。莉莉絲扶著額頭開啟手機，卻看到手機裡面彈出來一條未讀訊息，發訊息的人頭像是一隻張嘴的小貓。

開啟手機，是宋鳶發過來的訊息。

［宋鳶：黎思，我很擔心你，從今天開始你的狀態就一直怪怪的，一直說身體不舒服什麼的，晚飯也沒有好好吃，晚自習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我很擔心你呀，你是不是被什麼人威脅了？看起來壓力好大好大，笑起來也很勉強……我又不敢問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想要瞞著我的話應該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理由。

我只是想跟你說，至少今晚好好睡一覺吧，別玩手機了，也不用回我訊息，我明天給你帶早餐。

晚安，祝好夢。］

對方話語裡滿溢位來的關心讓莉莉絲愣住了。其實在還是魔女的時候，佐伊也總是這樣說的，說你不能那麼晚睡覺，不要一直研究那些魔藥了，別吃那些奇怪的東西。

那時候的佐伊臉上掛著的是什麼表情來著？好像記不清了，莉莉絲也從未把對方的話當作一回事，只是嗯嗯嗯嗯的隨口答應，然後依舊不改。這似乎是老人家的通病，總認為自已經驗豐富到足夠應對一切。

可是為什麼事到如今，才發現連對方說話時的樣子都記不清了呢？

突然，有點難過。

其實魔女並非天生是魔女，魔女是透過繼承得到的，是一種身份和能力的傳承。伴隨著獲得魔女的身份和力量的同時，莉莉絲也失去了能夠感知到情緒的能力，喜怒哀樂都被最大程度地遲鈍化。

失去了魔女的力量之後，自已又能開始感受到身體的情緒了，莉莉絲反而有些束手無策了。

儘管宋鳶說了用不著回訊息，莉莉絲還是回了一個睡覺的表情包，表情包上的小兔子安穩地睡在被窩，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對方說的也沒錯，自已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如果今晚在不能好好休息的話，別說應對各種突發事件了，走路走著走著突然暈過去也是有可能的。

說起來以前也經常有睡不著覺的情況，魔力在身體裡亂竄疏導不通的時候就經常痛得徹夜難眠。佐伊就會給她泡花草茶，加了一點點蜂蜜，喝起來微微的甜，喝完之後往往也就舒服多了。

……怎麼又開始回憶過去了？

莉莉絲抿唇，設了個明天早起的鬧鐘就把手機丟到一邊，鑽進被窩裡。

蔣麗麗說情書就在櫃子裡，其他人的儲物櫃的鑰匙都在自已手裡，蔣麗麗已經去世了，那鑰匙就應該在班主任手裡。明天得找個理由問班主任要鑰匙。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