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月打馬虎道:“下雨時我忙著避雨,沒注意腳下,摔了一跤,沒大事的,爹。”
擺著手就溜了。
她哪敢讓她爹知道自己一個小姑娘跑賭場去了。
第二天,江今月拉著譚初興沖沖往潮平一中趕去。
昨天去學校門口打聽陳開浩在哪,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這所學校。
“今月,學校建好了?我也能去上學嗎?學費貴不貴呀?”
譚初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沒事,貴也不怕,你的學費我給你出!”她拍著胸脯打包票。
“咱倆從小一塊長大,我去哪裡你都跟著我,我上學沒道理不要你跟著我……”
譚初笑得眼睛眯成一彎新月,搖了搖她的手,“今月,你最好啦。”
話音剛落,她一頭撞江今月身上去了。
“……你怎麼突然停了?”
譚初順著她的視線瞧去,幾個男學生站在她倆面前,為首的是個浪裡浪氣的公子哥,推著一輛嶄新的腳踏車,他們看見江今月眉峰輕挑,嗆道:
“喲,這不是昨兒說不過裝暈的小姑娘嗎?”
“怎麼?今天又來學校門口堵咱擲果?”
“別痴心妄想了,做事前先掂把掂把自己幾斤幾兩!”
他們仗著人多先發制人。
以往,擱別的小姑娘身上,聽了這話,怕是早哭著鼻子跑了。
譚初小臉一甩,將麻花辮甩至身後,眼神從他們身上依次打量過去,用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反擊:
“我呸,我勸你有病早看病,眼瞎早治療,實在不行你在路邊找個水坑照照自己的樣子,要禮貌沒禮貌,要氣質沒氣質,就一副勾欄式的皮囊,別被土匪擄上山當壓寨相公去了……”
先是手指掃視那些人,最後停在了馬擲果的臉上。
馬擲果氣得臉皮漲紅:“你,你……”
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說這麼難聽的話呢?
從小到大,他只聽別人誇過自己天生是擲果盈車的潘安容貌,何曾聽過這番羞辱。
當即捲袖準備打人。
江今月知道他的狗德行,不等他出拳,先是一腳踹翻他的腳踏車,然後又是麻利的一腳,踹他肚子上去了。
馬擲果暴跳如雷。
“好好好!在潮平,還沒有人敢這樣欺辱小爺!”
他顫抖的手指著江今月。
同夥連忙去拉開江今月,他們沒有打女生的規矩,只罵,只勸。
譚初口出狂言:“反正我命賤,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說完,逮著她面前的手就咬了下去。
馬擲果擺起花架子,划拳架腿。
勾手笑道:“放馬過來!”
譚初小獸一樣橫衝過來,攔腰抱住他,這時,江今月也咬開攔她的人,牛犢一般衝過去。
將譚初和馬擲果兩人撞飛。
馬擲果躺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只呼“哎喲喲”!
陳開浩上前去扶,低聲詢問:
“沒事吧?”
馬擲果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倒吸一口冷氣,眉眼擠做一團。
陳開浩看著好笑。
“算了吧,小少爺,得饒人處且饒人,就兩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打贏了傳出去對你的威名也不好,不過,我看那輛腳踏車摔得挺嚴重,不知道還能不能騎,不如在這上面宰一筆……”
“哼。”
馬擲果推開他。
真是一臉的窮酸樣。
他都被兩個丫頭欺負到頭上來了,不見這個跟班動手就算了,罵都不敢罵一句。
“我稀罕這點錢?我看你對她倒是挺殷勤的,昨天還抱著她去了醫館……”
他在那罵罵咧咧的冷嗤。
江今月的眼光不由看向這個背景板。
一身洗得發軟的黑布長衫,緊貼頭皮的碎髮堪堪遮到眼睛上,唇呡出一條直線,眼皮輕闔,避開與江今月的眼神接觸。
江今月一眼就看出了他家境窘迫。
她拎著馬擲果的衣領,“腦子裡除了亂造謠之外,就什麼正經東西都沒有了是吧?”
馬擲果氣急反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是吧?”
昨天看她暈倒了才沒有計較,今天又往自己身上撞,他是反應慢,但他可不是什麼好好先生。
“袁文,你去幫我向佟先生請個假,我和這兩個女生去保安團解決問題去!”
陳開浩推著腳踏和車鏈都摔壞了的腳踏車跟在他後面,“擲果,要不我推著你走吧?”
江今月在一旁“嘖嘖嘖”。
“不如你揹著他跑更快一點,省了別人看見了他的臉,給他老子丟人!”
馬擲果一腳踹過去,“你知道我爹是誰還敢惹我?”
女孩巧妙一個轉身躲開了,笑嘻嘻說,“我還能怕一個躲在大人背後耀武揚威的小孩子?”
倒是譚初好奇:“他爹是誰呀?”
江今月隨意牽起她的手,不在意努嘴,“十里八鄉有名的鄉紳——馬景瀚。馬大善人。”
她走在馬擲果前面,腳步輕快。
絲毫不管馬擲果想要把她盯出窟窿的目光。
譚初的手一頓,想到了是誰,心裡一陣怕,轉過頭看向他。
“馬少爺,今天這事不怪我們,我和今月本來是要看女校的,沒想到冤家路窄遇到了這幾個人……”她指著跟隨前來的幾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埋怨道,“他們先上前挑釁,我們沒忍住還口,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公子哥一撩長袍,“喲,你這丫頭還是個見風使舵的主?”
“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譚初楞楞搖頭:“不知道。”
“我家開的是潮平最大酒樓……”
譚初捂嘴驚呼:“東興樓?”
男子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點頭,得意仰頜。
譚初立即熱切的握住他的手: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男子困惑。
“我應該認識你嗎?”
譚初笑呵呵的,“我認識你就好。”
然後又解釋說:“剛才的事情都是誤會一場,去保安團,要不我看就算了吧?”
江今月一聽,將她拉到一旁,“真是熟人?”
點這麼背?
譚初搖了搖她的手,撒嬌,“東興樓是我們家最大的買主,雖然他不認識我,但也不好得罪,你看,阿月,要不就算了吧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