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沒了？！你是說，外面那些等著吃我們的狼，跑了？”
裴佳佳瞪著宋白墨，眼中先是不信，隨即，神色陡然變化。
她忘卻身上的虛弱，飛奔到宋白墨身前，攤開手，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眼角的淚花，在這一刻，也因為喜悅，而綻放開來。
“墨墨！你居然真的殺死了狼王！太好了，我們有救了，大救星！”
“等在休息休息，我們就可以收拾東西出去了，一直圍困在這裡我都要難受死了！”
說著，裴佳佳咳嗽了幾聲，幾滴黑血從她的嗓子眼噴了出來。
幾個小時都處在洞穴中，密不透風，吸了大把大把的黑煙和一氧化碳。
裴佳佳的聲音變得極其沙啞。
聽聲音，似乎都不太像是曾經那個甜美聲音的元氣少女了。
季彧癱坐在地上，他冷靜的注視著宋白墨的眼睛。
空洞，無神。
他頓覺事情有蹊蹺。
如果真如裴佳佳所說，宋白墨一箭射殺了狼王，狼群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一鬨而散。
況且，宋白墨的神情太怪異了，像是個從絕望深潭中，墜入了另一個煉獄般的深淵。
他臉上的恐懼，憂鬱，由內而外迸發出的冷漠。
不是演出來的，再者，宋白墨又為何要表現如此反常。
季彧艱難的蹙起眉頭，他低下頭沉思。
“季彧，你怎麼一副垂頭喪氣的？墨墨是我們的大功臣誒！”
“快點笑一個！就當是為了墨墨，慶祝我們能活下來吧！”
“死魚臉，喪氣！咦！嫌棄嫌棄你。”
裴佳佳的嘴咧到了牙後跟，眼角的餘光猝然瞥見季彧一副垂頭喪氣的。
她略顯不滿，叫罵道。
......
裴佳佳嘰嘰喳喳的說的沒完沒了。
被壓抑了許久，心底的那點兒希望，短時間內，瞬間膨脹數倍，藉著嘴巴，瘋狂釋放情緒。
一道嘶吼傳來。
聲音很響，響徹天際，連洞穴內的石壁都在顫動。
不是狼嚎聲。
一晚上，幾人聽了無數遍的狼嚎，不可能認不出來。
相較於狼嚎聲音，方才的嘶吼聲則更沉悶，令人毛骨悚然。
“墨，墨墨，你聽到了沒有，剛才，是不是有東西吼叫了？狼群不是散去了嗎？”
裴佳佳驟然停住，語塞的轉頭看向宋白墨。
她忽而明顯的感知到，地面正傳來有節奏的震動，且震動愈發明顯，離他們越來越近。
“墨墨？”
終於發現了宋白墨的異樣，裴佳佳恢復了幾分理智，她審視的看向宋白墨的眼睛。
宋白墨嘴角開始微微抽動。
他幾近壓迫著嗓子眼，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
“它渾身是毛，比我高，比你也要高！它，它嚇跑了狼群，來找我們了！”
“我的箭根本沒有射到狼王，是射到了它，扎進了它的面板裡！狼群被它嚇跑了。”
“我們是它的食物，我們，等死吧。”
宋白墨嘴唇乾癟，裂開一道道白色口子，他說完話。
渾身像是被抽空了，頓覺四肢軟綿綿的。
他有氣無力的，自顧自走到牆角，靠在石壁上。
目光呆滯的看著紅色光芒閃動的天花板。
“墨墨，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裴佳佳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的地步。
她盯住宋白墨，待地上的震動再度有節奏的傳來。
她回過眸子，呆愣的駐足原地，站在漸漸熄滅的，用柴火搭建成的“城牆”面前。
黑煙消散，水汽氤氳，迷迷濛濛間。
一個龐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季彧抬起頭一看，剎那瞳孔震地，隨之，眼眸中震驚的光芒再度黯淡下去。
“是熊瞎子？是熊瞎子！我早該考慮到的，這種型別的山洞，怎麼可能沒有東西居住？”
“原先我還在想，為什麼洞穴裡一股子腥味，起初，只以為是我們身上傷口冒出來，彌散在空氣中的。”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血腥味，怎麼可能一開始就那麼重？！”
季彧的語氣逐漸堅定，同時，內心也愈發發虛。
他不想，也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太殘酷了，剛送走了狼群，又來了只熊？！他們，該如何活下去。
他突然顯得瘋瘋癲癲的淺笑。
“是，是一隻熊，棕熊。箭，射在了它的胸口。”
“裴佳佳，季彧，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呢，殉情嘛。”
宋白墨露出個苦澀的笑容來，他瞥見睡了一下午，一晚上的聞悅彤。
睡的可真安心，要是自已死的時候，能沒有痛苦，該多好啊。
順著他的目光，裴佳佳突然出聲道：“我去把聞悅彤叫醒吧，告訴他目前的狀況。”
季彧釋然一笑，在離開美好世界之際，他不希望氣氛尬尬的，亦或是不愉快。
他強打上笑容，打趣的說道：
“本以為，殉情只是個古老的傳說，沒想到啊，我們會有一天，成為浪漫故事的主角。”
宋白墨沒有笑，裴佳佳亦是沒有，她在著手搖晃聞悅彤。
試圖喚醒他。
“季彧，此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關於我的。”
宋白墨倏然醞釀一番，語氣拔高了幾分，他鄭重的將視線轉向季彧。
季彧一襲破舊的衣物，血汙和塵土，泥濘和菸灰。
不規則的佈滿了光鮮亮麗衣服的每一處，那是宋白墨脫給他取暖的。
聽聞，季彧歪斜腦袋，靠在肩膀上，默默的點點頭。
“我想問的是，四年前，我曾是汪嘉倫的女朋友，然後，我們墜河了，因為一時的疏忽，導致我失憶了，對嗎？”
宋白墨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到了嚇人的地步。
與現場焦灼，絕望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季彧沒想到宋白墨會問這件事，本來，他想瞞著。
一直到自已成功拿下宋白墨，確保宋白墨再也不會從自已身邊離開的時候。
再告訴他，讓他和汪嘉倫。
兩人都釋懷。
“是，當年我前腳剛出國，就傳來了噩耗，說你墜江了。”
“汪嘉倫將名下的產業，大部分轉移給了他舅舅，短期內套現。”
“花錢找了世上最好的團隊給你做手術，搞恢復。”
“四年，你的記憶沒有恢復，他決定從重新認識你開始。”
“現在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也很喜歡你，為了得到你，我從國外回來，和汪嘉倫開始了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