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彧的步伐不夠穩健,一來是他昨夜一晚沒睡,精神疲憊。
二來,是他背上揹著沉重的揹包,加上獨木橋破舊,他每走一步,上面就會脫下下幾塊木頭碎屑。
好不容易走到了對岸,季彧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還在對面的宋白墨。
他急忙回過頭,向後看去。
宋白墨站在原地,他怯生生的吞嚥了口唾沫,癟著嘴伸出頭,朝下面乾涸的河床張望。
這麼高,下面還有碎石頭塊,要是不小心摔下去。
還不得東一塊,西一塊啊。
宋白墨想著,他緩緩移步到木橋面前,先是抬起一隻腳踩了踩獨木橋,靠在岸上的那一小塊。
“白墨別怕,他雙手展開,保持一下平衡,然後快點透過就好了。”
“不用擔心,沒什麼問題的,我已經過來了,你看,很安全的。”
安不安全,季彧比宋白墨清楚,方才那股宛若高空彈跳般的刺激感,至今還在他的心頭沒有消散。
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在鼓勵宋白墨,害怕他因為心理因素而失誤,失足掉下去。
“那要不,我把包放下,再過去接你?”
說著,季彧扭動肩膀,準備卸下揹包。
“別!獨木橋可能承載不了我們兩個人,你都過去了,就不要再冒風險了,我現在過來。”
宋白墨連連擺手表示拒絕。
“那你小心,記住不要看下面,目視前方。”
季彧叮囑了一句,他忽而摸了摸額頭,只有一絲臉上出的油。
宋白墨到底心虛的,他從未冒過險,至少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別人家的乖寶寶。
向來安分守已的將自已鎖在家門裡。
他的腿在顫抖,當鞋底板接觸到爛木頭的那一刻,心中的恐懼感成幾何倍數加深。
宋白墨眯起眼睛,緊緊咬住唇瓣,他大氣不敢出一個,兩隻腿來回交替。
在獨木橋上龜速移動。
還剩三分之二的路程,還剩三分之一的路程。
宋白墨心底默默的數著眼前的路。
在走到距離對岸,僅剩兩步遠的距離,宋白墨忽然懼怕的抬不起腳了。
莫大的恐懼感佔據了他的頭腦,讓他無法自主控制四肢。
比宋白墨還擔心他自已的,是季彧,他看著宋白墨在獨木橋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心提到了嗓子眼。
見宋白墨突然的停下了腳步,季彧艱難的蠕動嘴唇,聲音低沉擔憂的吶喊道:
“還差幾步了,白墨,你只要。”
季彧話沒說完,宋白墨腳下的爛木頭塊倏然傳出一聲“咔嚓!”
聲音算不上大,卻讓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季彧低下眼眸,順著宋白墨的腿部,向下面看去。
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出現在了獨木橋的下方,而整座橋身,也肉眼可見的往下凹陷了幾分。
危難關頭,腎上腺素會救你一命。
宋白墨忽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氣,他兩腿猛的朝即將斷裂的橋面一蹬,身子則騰空而起,以一種優美的弧度向前方撲去。
季彧啞語,他本想著安撫宋白墨的心態,先讓他站在原地不要亂動。
要是動作太大,引起橋面斷裂,一切就都完了。
結果宋白墨突然應激了,他沒辦法,只得用最快的速度和力量,邁動步伐子。
他伸出手,兩隻粗壯,宛若大香腸的手掌。
在觸碰到宋白墨指間的一瞬間,十根手指立即就像是冷血無情的鐵鉗子般,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將宋白墨扯住。
眼見兩隻手抓到了宋白墨,季彧兩腿發力,向後傾斜著身子,將高高躍起的宋白墨攬入懷中。
護在懷中。
啪的一聲,兩人摔倒了地上,轟的一聲,獨木橋斷裂,落到了河床裡,碎成了幾塊。
揚起的碎木頭屑和塵土,甚至濺到了宋白墨和季彧的身上。
由於季彧有意的想要保護住宋白墨,他在摔倒前,極力的用自已的身軀為宋白墨做緩衝墊。
“你,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宋白墨從季彧的懷中爬起身,兩隻手支撐在季彧胳肢窩的地方。
他面容焦急的看著季彧的臉,擔憂的掃過季彧的身子。
季彧眼眸帶笑的自下而上的,瞅著宋白墨因為擔心而形成的八字眉。
他抬起手,擦去了宋白墨臉頰處的一小塊木頭屑子。
“我來拉你,小心點。”
宋白墨忽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他俏臉微紅,站起身,隨即兩隻手合力拽住季彧的手臂。
將他拉了起來。
季彧心裡鬆了口氣,還好宋白墨沒有大礙。
他輕輕抬手摸了一把額頭,不知在何時,額頭佈滿的黏糊糊的汗水。
“你,你受傷了!下面全是血!啊!”
宋白墨剛緩了緩心底的緊迫感,他眼角的餘光忽的瞥見了季彧的褲襠處。
這一看不得了,滿目的血紅色差點兒讓他昏厥。
是新鮮的血液,褲子上變紅的面積還在不斷擴大,甚至有幾滴血水滴落到了地面。
聽聞宋白墨突發尖叫的驚呼,季彧不明所以,一時間他聽錯了,還以為是宋白墨受了傷。
身上見到了血。
當他仔仔細細的用目光掃過宋白墨的全身,並無發現有半點紅色,立馬順著宋白墨的視線看到了自已的下面。
瞬間,一股類似心如死灰的無力感席捲了季彧的腦海。
沒看到還好,看到了自已身上掛彩,還大出血。
疼痛感才宛若潮水般,洶湧的向他襲來,彷彿宋白墨沒發現前,他在根本沒受傷一樣。
“快點把kuku
脫下來!一定要止血,一旦出血過多很危險的!”
短暫的驚愕過後,宋白墨換了一副認真的神色,他面容坦誠,眼神真誠,不容置疑的開口說。
聽到宋白墨說出了那幾個字,季彧的臉如同宋白墨剛才一樣。
紅透了半邊天。
“別害羞,趕緊讓我看看,我是醫學專業畢業的,這方面知識很齊全。”
“出於對你的身體健康考慮,你再不動手,我就要親自扒你kuku。”
生怕季彧不相信他所說的,他最後語氣堅定的補充了一句:“真的!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