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季彧守著宋白墨到了天明。
黎明的微光照在雨林裡的芭蕉葉上,葉子不堪其重,一滴朝露垂直落了下去。
季彧強撐著身子,他撕開一袋咖啡,倒入口中幹嚼起來。
“季彧?幾點了?是天亮了嗎?”
宋白墨揉搓著眼睛,他緩慢從帳篷中爬起身,眼神迷迷糊糊的朝季彧的方向張望。
季彧聽到有人叫他,昏沉的腦袋瓜子瞬間明朗,他著急回眸看向宋白墨。
見他已經睡醒,立馬忙不迭的跑到他跟前,攬住他的胳膊將他扶起身。
“白墨,已經天亮了,今天我們任務還蠻重的,要動身出發,往終點方向趕了。”
“現在起來嗎?”
季彧喋喋不休的說,忽而他看到宋白墨一臉的睡眼惺忪,又忽然心疼起來,實話實說他還挺希望宋白墨多休息一會的。
“你昨晚沒叫我?!”
宋白墨猛的清醒過來,他坐了起來,換好季彧遞過來的褲子,眼神陡然變得責備與不滿。
“你不會一夜沒睡吧,對身體傷害很大的。”
注意到季彧滿臉的疲倦,以及那堪比大熊貓般的黑眼圈,宋白墨狠狠的蹙眉。
他咬著下唇,擔憂的眸子掃過季彧的每一寸肌膚。
“不用擔心我,在國外那會,經常去和朋友倒時差熬夜到處玩,早就習慣了。”
季彧故作堅強,隨便找了個牽強的理由就準備搪塞宋白墨,他轉過身,打了個無聲的哈氣,繼續補充說:
“放心好了,我包裡裝了幾袋咖啡,前天出發前,從裴佳佳那順過來的。”
說著,他移步到揹包前,翻找一番,從中找了兩塊速食麵包,他將其中一塊遞給宋白墨:
“幾袋全麥麵包,將就吃點吧,墊墊肚子。”
“昨天沒拿出來,是害怕你吃不習慣,餓了一晚,應該能勉強噎下去。”
“要是你吃的話,就快點吃完,等下要開啟攝像機了。”
宋白墨伸手接過邦邦硬的冷麵包,他仍然沉浸在無盡的懊悔中,昨夜他就不該聽信季彧的話。
他明明可以想到,季彧他不可能讓他熬夜為自已守夜的,那不是季彧做得出來的。
“不會,我不挑食,謝謝。”
宋白墨一面吃著麵包,一面思索起季彧的舉動。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方清河,可是他為何還要這樣對自已?難道想要腳踏兩條船?宋白墨不明白。
待吃完早飯,季彧換好電池,開啟了攝像機。
新的一天開始了。
宋白墨跟在季彧身後,往溪水的地方走去,那裡是兩人昨日建造小河壩的地方。
一夜過去了,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準能捕上幾條魚。
加上,現在的時間段,正是馬哈魚迴游的季節,他們地處馬哈魚迴游必經之地,雖說是中游,但假如運氣不錯呢。
看到熟悉的河水,潺潺的流水聲掠過耳畔,淡淡的清香氣息刺激著鼻腔。
當兩人終於躲開一大堆的綠色植被,走到河邊,見到昨日好不容易建造成,用於阻隔河水的鵝卵石被衝的七零八散。
那張漁網不知所終的時候,宋白墨心底一沉,他張望著清澈的溪水,臉上不經意顯現出了憂愁之色。
季彧拍了拍他的肩,他早已很睏倦了,但同時他也不忍看見宋白墨不開心。
所以,季彧強裝欣欣然的從身後掏出一盒東西,擺到宋白墨面前,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真好啊,昨天的努力沒有白費,白墨,看看這是什麼?一盒野生的魚肉罐頭!”
宋白墨:?
“太棒了,是野生的魚肉罐頭,我們的肚子有救了!”
季彧尬笑兩聲,趁此機會,他狠狠的閉上雙眼,緩解了些許睏意。
隨即他睜開眼,瞅見宋白墨臉上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高高興興的搖頭晃腦的說:
“我們就在這裡把它吃掉吧,動作快一點,我給你擋著點攝像頭。”
他又俯下身子,將醉醺醺的嘴巴湊到宋白墨的耳邊,低聲悄悄說道:
“就只有這一盒,我偷摸著帶來的,別的小組成員都不知道。”
“江儀知道,但是嘛,我動用了點手段,勉強帶來的,僅此一盒哦,再多江儀他不允許了。”
“你快吃掉吧,甘竹牌豆豉魚罐頭,我很喜歡的口味。”
話音落下,季彧將小型攝像機放到腳邊,又往後踢了踢,眼神期盼的將罐頭開啟,然後,送到宋白墨嘴邊。
季彧又為他開小灶了,他僵硬的舉起手,從中取了一條塞入嘴中。
是很好吃。
可是,對於季彧的做法,宋白墨不清楚該用如何的心態去面對。
他回憶起昨天剛來到這裡,季彧和他說的,所謂過程不重要,一切為了結果,哪怕上不了檯面,能贏就行。
宋白墨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給了季彧。
......
回到小帳篷處,季彧收拾好東西,滅了篝火,準備和宋白墨往目的地趕。
宋白墨拽住季彧背到一半的揹包,執意要讓他來背登山包。
他給出的理由是,季彧徹夜未眠,體力不支,還讓他背揹包,太為難他了。
季彧什麼話也沒反駁,而是面露欣慰的神色,旋即一把奪過揹包,順勢背到後背。
他寵溺的摸了摸宋白墨的腦袋,眯起眼睛眼中帶笑的解釋道:
“還是我來吧,等我累的時候再給你背好不好?你拿著攝像機就好。”
“記得,一定要給我拍的帥一點哦!”
後來,他似乎覺得說的有哪裡不妥當,不好意思的撓著後腦勺補充:
“當然了,我不是說你拍照技術不行,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
季彧嘿嘿一笑,沒給宋白墨留反悔的機會,徑直往前面走去。
宋白墨跟在他身後,兩隻手捧著攝像機,對著季彧的背影,他時而看著季彧,時而看向小道邊上的風景。
雨林裡的植物,昆蟲和兩棲動物都挺多的,好多他沒見過,亦或是隻在書本上見過的種類。
路過一處獨木橋。
說是獨木橋,其實是乾涸河床上的一大塊爛木頭。
木頭被對半切開,露出灰灰的,髒髒的樹芯部分。
河床上,乾裂的沼澤地上,雜草叢生,幾隻綠的,像倒黴男同胞頭髮顏色的樹蛙駐足原地,瞅著兩人看。
木頭離河床近乎數米高,兩岸也有數米遠,總得來說,算的上陡。
“沒想到這裡這麼危險啊,我先走在前面,白墨你小心點,跟緊我哦。”
季彧想都沒想的就要走在上面,他希望自已先嚐試一番,確認安全無誤後,再讓宋白墨過河。
昨天宋白墨手臂被劃傷的場面,他記憶猶新,他不能再讓宋白墨受到哪怕一點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