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暗道,是是個螺旋狀往地下延伸的構造,薛穎抵達底部,被堆積如山的金銀震撼。
這王家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簡直可敵薛楚三分之一的國庫了!
她心中驚怒交加,如此鉅款,不知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定了定神,在地庫中仔細尋找起來。
終於,薛穎找到了宴蘇渠貪墨案的賬冊,上面記載著貪汙的每一筆款項。薛穎掃了一眼將賬冊收好,正準備離開此地。
然而,當她走到門口時,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
她心中一驚,暗叫不好。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薛穎緊張地迅速躲在一處箱子後面。
就見剛才那個身手極好的女子不知何時折返回來,還一路來到這地庫。
談曇熟門熟路,徑直往薛穎剛才找到賬冊的地方而去,果見賬冊不見,眼裡閃過了然。
看來真的有人今夜趁她和黎淵相鬥,做了那個漁翁得利的漁翁了。
憑著女人第六感,她就想折返捉一隻甕中鱉!
這人應是個心思縝密之輩,不愛金銀,又只拿宴蘇渠貪墨案的賬本,定是平京來的欽差大臣的人無疑。
這會兒應該沒逃出去,定還躲在地庫。
談曇興奮起來,五年之局,一朝收網,怎麼不激動呢?
她笑得幾分妖媚:“你是自已出來,還是妾請你出來?”
薛穎知道這也許在詐自已,沒應聲。
“你不出來,妾這就過去了。”說著,她向薛穎方向娉娉婷婷走來。
薛穎看後心裡咯噔一跳,這人難辨敵友,不知是哪股江湖勢力,觀她與那男子言行,二者皆不似善類。
薛穎飛速從剛才這二人的對話中整合資訊,尋求破局之法。
這二人怕就這是西壯府的王家多年的攪屎棍,定要王家倒臺,雖不知其終極目的,但和王家絕不是一路人。
自已不知何時被這女子察覺,行蹤暴露,顯然已成被人甕中捉鱉之局。
再龜縮就顯得上不得檯面了。
她大大方方站起身來:
“女郎意欲何為?”
談曇看去,不想竟是個半大小子,眼神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奇道:
“平京是沒人了嗎,怎的派了個黃毛小子來?”
接著她問:“我與黎淵的話你聽了多少?”
“……”
如今自已為魚肉她為刀俎。薛穎巋然不動,面上不動聲色:
“黎淵是誰?你好生奇怪!”
“如果我殺了你,再嫁禍給王家,朝廷會不會更熱鬧些?”
談曇見薛穎裝傻,說著手摸向腰間的銀鞭,躍躍欲試起來。
薛穎瞥了她一眼,像個斯文書生,嘴裡陳述事實:
“我勸你三思,在這裡鬧出大動作,你我西壯府一行定將雞飛蛋打!”
談曇見薛穎三言兩語道出利害,收回手,交疊於腹恢復如常:“你果然聰明!”
她讚了句,接著在這樣不正式的場合發出正式邀請:
“你不必揣測,只需知,在搞垮王氏上我們志同道合,兩方合作,定事半功倍!”
薛穎聽了,心裡暗翻白眼,我連你叫啥都不知道,就要逮著合作,這合理嗎?嘴上卻說: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什麼條件?”
“王府庫中一半錢財,你拿著功績好升官,我們拿著這筆錢好吃飯,兩全其美!”
好大的胃口!這波人謀劃這大筆錢財這麼久,有組織有紀律,背後定是個龐然大物!先穩住再說。
“好姐姐,那就一言為定,實不相瞞,我來此地本就不圖財。
我們讀書人功名利祿,祿排在後,若西壯府一行能有結果,以後若有用到之處,定效犬馬之勞!”
薛穎打算釣魚執法,態度轉變之大,讓談曇為之咂舌!
但見多了薛楚官員的變臉速度,談曇接受得很快,滿意於薛穎的識相。
於是二人各自都心懷鬼胎,就如此地草率,交換了信物,定下了個似是而非的盟約。
換畢薛穎又說話了:
“雖然姐姐叫著親熱,但不甚莊重,小弟尹胥,敢問姐姐名諱?”
談曇見薛穎這副倒牙樣,心中懷疑,這平京是真的沒人可用了嗎?
“談曇。”
……
平安回到租處,薛穎懷揣著賬本,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就這樣得到了。
薛穎看著手中交換來的銀色尾戒。
其實換作薛楚的任何官員,以現在朝廷一鍋粥的格局,定會選擇和談曇合作,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
雖然這意味著以後將會和這個龐然大物在一條船上,且受會此次事務把柄的掣肘,但目前來看,與其合作是最能將彼此利益最大化的。
可惜那個人是薛穎,太子的身份和立場,天然和一切不歸屬於朝廷的勢力對立。
躺在床上,她腦中飛速閃過思緒:
佛母。
姓談。
主公。
江湖氣。
守宮獸。
斷臂重生。
王氏一半家財。
扶植薛楚官員……
薛穎驚坐而起:
大同教!
她手在衾被上摩挲:
原來是談道幸那股勢力……
守宮獸即壁虎,聯絡到王壎的斷臂。其手臂乃五年前中毒所截,宴蘇渠又正是五年前啟動。
宴蘇渠一案定是其從旁引導鼓動。
大同教一手喪心病狂策劃的這一環扣一環的局。
一為王家地庫的鉅額資產 ,二為打破朝廷格局,引發動盪。
這西壯府的水竟已經這樣渾了。
又逾幾日,這日薛穎還沒起身,就聽見房門外嗚嗚咽咽,吵得不可開交。
薛穎隨意入了盥洗室,洗漱完推開門,只見連枝身後還跟著一出溜陌生的僕從。
薛穎詢問模樣望向連枝。
然而不等連枝答話,門外進來了一位中年男人,薛穎一看,不是王管家又是誰?!
王管家笑吟吟地向薛穎行禮,嘴裡只說:“恭喜尹小弟,賀喜尹小弟!”
薛穎一頭霧水,扶住王管家問:“請問喜從何來呀?!”
王管家笑得褶子都在發顫答:“尹小弟,你是不知,你那丫鬟調教得太好了,竟自獻已身,做咱家主的藥引子呢?!”
“入了咱們家主眼,你這可是時來運轉了,以後西壯府你可以橫著走!”
藥引子?
這讓薛穎想到那晚談曇和另一個男子就為此事起爭執!
二人都非善類,又涉及到斷臂重生的無稽之談,鼓搗出的藥方能是什麼好東西?定是邪門歪道。
薛穎一聽就大感不妙,只覺腦中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一把揪住王管家的前襟,厲聲道:
“你說什麼?!”
王管家見薛穎神色不善,心下詫異,一個丫鬟能有如此機緣,這等商賈之子竟毫無喜色。
頓覺興致索然,悻悻然閉上了嘴,宰相門前七品官,他身為王府的管家,何曾被人這般無禮對待。
本欲拂袖而去,卻被這商賈之子的眼神所懾,一時竟不敢妄動。
薛穎嗓音沙啞,眼中寒光交織:“帶我去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