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穎聞聲看向南邊方向,忙隱匿進身旁假山,假山內黑暗,而外面月光大亮,正是極好的藏身之所。
這男聲極為放肆,完全不怕將王家護衛招來的樣子。
藉著月光,薛穎從窄小的孔洞裡模糊間地能看見南方的方位,正立著兩個人,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和尚,頸上戴著菩提念珠,不過月光下的眉目邪肆,眉目間藏著狠厲,一看就是狠角色。
女的一身淄衣,做尼姑裝扮,卻未削髮,面目冷冷清清,手上正險伶伶地提著個小孩。
仔細看,那女孩卻極其面熟,薛穎細細一想,是小花園裡偶遇的那個小丫鬟!
這時候,女人說話了:
“你真是變態,這麼小個孩子也能下手!”
對峙的二人正是黎淵和談曇。
黎淵一聽這話,好像聽到了嘉獎,眼裡閃爍著癲狂的笑意:
“這話對我來說不亞於誇獎,再說,你又是什麼好的?藥方不是你給的?”
談曇手裡拎著個小孩,一個閃身騰挪到屋頂,如踏無人之境,她單手握一條通體銀白的鞭子,細看下,鞭身蘊著斑駁地五色幽光。
是淬了劇毒的,只聽見一聲破空聲,銀鞭直取黎淵面門,黎淵曉得此鞭厲害,忙飛身避開。
“是我給的,但你居然我行我素,喪心病狂地胡改成用女童做引!!”
黎淵這時候連甩三刃飛矛,只聽“叮叮”幾聲,被談曇輕而易舉地一鞭掃掉,徑直改變方向,直朝薛穎藏身處飛來。
!!!
薛穎忙沉住氣,側身避開,轉頭繼續看去。
“哦~想是我捉的是女童,惹惱佛母了,誰不知道佛母最庇護女子了!”這話是任誰都能聽出來的陰陽怪氣!
接著黎淵話鋒一轉:“但是別忘了,若是因你可笑的慈悲壞了主公大事,你的那些好妹妹就………”
“賤人!!!你是故意的!”談曇意料之中的語氣,嘴裡吐出罵人的話,面上依舊清清冷冷。
秋風拂動她的鬢髮,碎髮輕揚,談曇殺意滔滔。
黎淵並未駭住,反而輕笑,他知道這個女瘋子最在乎什麼,打蛇打七寸,她的七寸簡直太容易摸到了。
“姐姐,你什麼都在乎,只會害了你,我這是在幫你呀……”
聽了黎淵的話,再看他一臉為她好的樣子,談曇心裡只覺作嘔,知道他的確真是這樣認為的,不欲和這種有情感缺陷的人多說。
“別叫我姐姐,我們早一刀兩斷,既然分不出勝負,這女孩我保定了,王壎那裡你自已糊弄過去。”
語畢轉身就準備離開,黎淵看著她的背影,闔下眼:“沒有藥引,一旦事發,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談曇翻身下屋,語氣冰冷,連頭都沒回:“哼!一個連守宮獸斷尾再生的常識都不知道,妄圖斷臂重生的人,你也怕?”
“況且,那藥方真正的用意你比我清楚,不過是控制那老狗的……”
“誰!”
這時二人同時出聲,往薛穎方向看來,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殺!!
薛穎冷汗涔涔,要是言商在此,或可一對二。
這二人不知是哪方勢力,隱匿在王家應該久遠了,見二人身手,現下捏死自已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卡拉米簡直輕而易舉。
“是我,二位貴客夜半不睡,何故挾著我丫鬟。”一人從垂花門轉出來,正是薛穎方向!
薛穎看去,只見女人面如銀盤,面板在月色下泛著熒光,披著秋香色的披風,提著支氣死風燈。
她慢條斯理地兩手交疊於腹,步態從容,端是的大家風範。
黎淵認出來,這是王壎的第四位續絃,王夫人。
這位可就不能殺了,但是如果知道得太多,就得出現些意外了。
他上前去見禮,皮笑肉不笑地試探道:“原來是夫人,您幾時來的?”
王夫人沒理會他,直接越過去黎淵,只對談曇行了半禮:“多謝您能救我丫鬟於水火,妾身感激不盡!”
接著她扭頭對黎淵柳眉倒豎,怒極:
“黎法師好大威風,藥引子找到我身邊來了,統共就這一個貼心的,你若要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黎淵就算知道王壎不把這個夫人當回事,但畢竟是正妻,不同於其他,一時訕訕而笑。
王夫人拉過丫鬟,在其臉上輕拍:“阿玲,醒醒,我們回去了。”
她很有耐心的拍了幾次,阿玲終於甦醒,睜眼見自已女郎,嘴一癟就要哭,但看了四周,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還接過王夫人手中的燈,主僕二人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垂花門的盡頭。
之後這二人也沒多留,徑直走了。
薛穎抬頭看著月色,又細聽了外面隱隱約約更夫報更的聲音。
這時候竟已寅時二刻,這裡的守衛兩個時辰換一班,留給她的時間已然不多。
幸運的是,由於這兩人武藝高強,將這地方的護衛都打暈在地,到讓薛穎撿了個大便宜,這空當下當真猶入無人之境!
推開祠堂的門,入眼就是如山嶽般櫛比鱗次的王氏牌位。
一張寬大的巨大長條形供桌,上供三牲瓜果,左右點著密密麻麻如魚鱗的長明燈。
薛穎其實也傻眼,實在想不通王壎怎麼會想著將東西藏在這?
難道牌位多能保佑他?
打眼看去,除了牌位就是牌位,實在看不出東西到底在哪,不得不說王壎這廝確實能藏,王靜樞這祖宗確實多!
她四處摸摸敲擊,也許有個密室啥的也不一定。
在薛穎拿著油燈湊近看一個一個牌位時,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發現貓膩來!
面前的這個牌位仔細看時,牌位上的靈字左邊的一點磨損嚴重。
看來!關竅就在此處!
薛穎伸手按去,只聽一陣微弱的機關齒輪摩擦的聲音響起。
聲音漸止,便見室內右側牆體活動開來,緩緩露出來一個洞開的通道。
薛穎大喜,猶豫片刻後,一掀袍裾便進了通道中……
……
那邊王夫人和阿玲主僕二人回到內院,王夫人一進房內,腳下一軟,要不是阿玲扶住,便已跌倒在地上。
阿玲正準備點燈,王夫人按住阿玲的手,惶惶然道:“別點!”
阿玲在黑暗裡她摸到了王夫人臉上一片濡溼。
“女郎……”
王夫人抱住阿玲,哽咽抽噎,二人就在黑暗裡,委頓在地上,相擁很久,分不清是誰的哽咽。
“女郎,我們逃吧!”
阿玲再一次提出來,王夫人想了很久,黑暗裡她搖頭,只說:“只要生了兒子就好了,我就護得住你!”
王夫人摸著阿玲的頭,安撫:“我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你要信我!”
阿玲閉著眼:“奴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