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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清輝染血

萬幸馮米活過來了,但不宜挪動,薛穎只能把撿回一條命的馮米留在王家。

出錢讓府中低等的奴僕們看顧著,謝了王家的賠禮,又央告了王管家。

這才回到了自已秘密根據地,剛進家門口,薛穎這邊還沒站定,連枝就撲過來:

“郎君,可嚇死奴了,昨日聽說昨日景山流民作亂,您昨夜又一夜未歸。”

薛穎扶住連枝,疑惑問:“不是讓王扶楚告訴你了嗎?”

連枝這下記起規矩來,頗為不好意思地後退幾步:

“說了的,可……可奴還是擔心。”

薛穎聽後,輕刮連枝鼻尖,調戲道:

“哎喲,為夫讓小夫人擔憂了,定要好好賠個不是~”

連枝跺腳啐她,臉紅起來:“您又作怪,倒是奴又擔心錯了!”

接著往薛穎身後看去,並不見馮米,她不由面有幾分哀色問:

“阿米她……”

“她無大礙,在王家裡休養。”

……

又過兩日,傍晚時分,天下起淅淅瀝瀝的秋雨來,王謙披著蓑衣行色匆匆地推開房門。

進門就拜:

“郎君,不好了,王家的王邧就是個瘋子,還請郎君救救西壯府的百姓!”

薛穎此時整理了腦中思緒,正為言商去信,她擱下手中筆,忙問:

“扶楚稍安勿躁,這話從何說起?”

原來,竟是昨日流民於景山作亂,攪了賞金宴,百頃公孫林多少都受到不同的損傷。

而王府的王邧說賤民將林子半毀,竟要殺了城中賤民祭奠,謝府私兵滿城捕殺流民。

各姓大族,因為昨日自已家眷也多少受到驚嚇或者死亡,見此當然拍手稱快,甚至還借出自家豢養的打手參與其中。

謝家家主因覺得這群流民不知所謂,也不加以阻止,反放任自流。

主城內外的流民皆被屠殺,秋雨混著血水,腥氣沖天。

整座城瀰漫著壓抑的氣氛,世家們的怒火中燒,誓要讓膽敢冒犯他們的流民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群群黑影在狹窄的街巷中穿梭。

這些世家豢養的打手,個個身強力壯,手持棍棒,來到流民聚居的破舊棚戶區,踹開一扇扇搖搖欲墜的房門。

屋內的流民們驚恐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還未來得及反應,棍棒便如雨點般落下。

哭喊聲、求饒聲頓時響徹夜空,滿臉橫肉的打手們,卻沒有絲毫的憐憫,下手愈發兇狠。

老婦人緊護住懷中的孩子,卻被打手無情地推倒在地。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打手們卻哈哈大笑,繼續肆意破壞。

世家還截斷了對流民區的食物供應,原本就飢腸轆轆的流民們更是陷入了絕境。

孩子們餓得面黃肌瘦,大人們也虛弱無力。

與此同時,世家放出話來,任何敢收留流民的人,都將成為他們的敵人。

這使得原本還有些同情流民的普通百姓也不敢伸出援手。

街頭巷尾,張貼滿對流民的通緝令,凡是參與了暴亂的流民,一旦被發現,立刻抓進大牢。

整個城的上空被一層陰霾所籠罩,流民們在世家的報復下,生活愈發艱難,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聽完王謙說著,薛穎眼中精光一閃,垂眸道:

“這……實在令人痛心。”

她抬眼看向王謙,含著內疚:

“這流民與世家勢同水火的局面,皆因賞金宴而起,正是你我所設,這殘局定要你我收拾。”

王謙神色悲慟:“正是,卑職長在此地,實不忍此地淪為人間煉獄。”

薛穎問:“只是有一疑問,為何王邧如此在意這片公孫林?”

王謙:“說來話長,這公孫林在西壯府的故事可是無人不知。

當年王邧狩獵摔下山崖,被一獵戶女所救,名公孫冠雅,樣貌昳麗,迷得王邧五迷三道。

中蠱似的非卿不娶,帶到王家寸步不離的守著,身為世家怎會容許長房嫡子娶一個山野村婦,奇的是公孫冠雅也竟不願為王家婦,幾番逃跑被王邧所捉。

這王邧強扭的瓜不甜,他非要嚐嚐,不久後公孫冠雅懷孕。

生下王靜樞,這林子的種子就是這時候她給王邧的,又一年,公孫冠雅就死了。”

薛穎心裡暗翻白眼,好好好,這又是一出巧取豪奪,虐戀情深的故事。

薛穎向王謙招手:“還有這番緣故,吾有一計,你附耳來。”

王謙依言挪身附耳過去,二人窸窸窣窣說了半響。

“可行,”王謙聽後拊掌大讚,他轉而又問,“不過,瞞著周大人真的好嗎?”

薛穎聽到王謙這一問,知道王謙擔憂什麼。

畢竟周運禮作為天子的近臣,自已作為唯一的兒子,是沒必要瞞著他的耳目的必要,但誰讓她身上有大雷沒爆呢!

薛穎笑得溫和典雅:“事成在密,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的機會。”

王謙聽後深以為然,肅穆行了辭禮,下去安排去了。

……

王家花廳。

“郎君!郎君!!”

王邧此時滿面烏雲密佈,眼裡泛起陰毒,見來人慌慌張張,更是火氣上頭:

“還有沒有規矩,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自去刑房領三十鞭再來回話!!”

那僕從閉了嘴,低頭行禮,正準備離去,就聽見上首的主子說話了。

“你且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僕從忙跪下回話:

“回郎君,是公孫林,公孫林有異象,咱們……咱們夫人顯靈了!”

王邧驚得站起,他不可置通道:“什麼!”

“夫人顯靈了!!好多人都見了。”僕從跪在地上,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

“你仔細說來……”王邧的聲音幾不可聞。

這日,王府僕從按慣常在林中打掃殘局,屍首已經不見了,銀杏林裡又恢復了流光溢彩的模樣。

一人正匍匐在地上清理落葉上的血漬時,蹭開了一處落葉。

便見黑壓壓的螞蟻聚在這處,這人好奇心驅使下,拿著樹枝將周圍撥弄開,這一撥就一發不可收拾,便見烏壓壓的螞蟻有規則地爬行著。

竟組成了幾個像是字的形狀。僕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已看錯了。

他瞪大眼睛,努力辨認著這些由螞蟻組成的“字”。

那形狀歪歪扭扭,卻依稀能看出些端倪。阿福的心跳開始加速,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他試圖去觸碰那些螞蟻,可螞蟻們依舊緊緊地排列著,不為所動。

僕人的手開始顫抖,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他環顧四周,彷彿覺得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

秋日的陽光依舊灑在地上,但僕人卻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

旁邊有人見他呆呆站著,以為他偷懶,過來呵斥,便見了這一幕。

這名僕人倒是識字,於是臉上既恐懼又欣喜,兩種情緒交織,讓他的臉很扭曲。

清輝染血

妾心痛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