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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機警偷聽機密

“我那好侄子,為了片勞什子的公孫林,竟將府中泰半人手抽調,簡直瘋了!”

薛穎此時就在離二人僅一張屏風之隔的榻下,大氣不敢出!

屏風那面老者的聲音顯然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家主息怒,這算是郎君十多年的心血,他也是關心則亂。”

年輕些的聲音在勸。

咦!家主?!

是王壎!!

薛穎聞得此言,忙豎起耳朵來,耳邊傳來鎮紙敲擊桌案的聲音,震得薛穎耳朵發麻。

王壎顯然更氣了:

“他怎麼不關心關心王氏滅門之禍快要臨頭?!這孽障要是我子,早打殺了,以正門風!”

薛穎覺得這王壎被他那個侄子氣得不輕,不知是何許人也。

“您不必憂心,咱們家的郎中令正在路上了,

這次風波定會平安過去,況且那筆錢早被奴置辦成家裡的東西了,賬本也很安全。”

中年人的話資訊量極大,薛穎還來不及消化,那邊王壎說話了。

“要說,論生兒子,十個也比不上我這侄子生的,”王壎感嘆一句,接著道:

“再安全也不能掉以輕心,幸虧東西不在書房,要是被對家拿到,後果不堪設想。”

趴在榻下的薛穎聽了,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氣得王壎暴跳如雷竟然是王靜樞的父親。

王靜樞之父為什麼如此在意銀杏林?

賬本不在王家書房那到底在何處?

王靜樞竟然已經從平京出發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文昌帝在和世家對抗這場看不見的戰役裡已經摺戟沉沙了?

耳邊傳來中年人低聲應諾的聲音,王壎開口道:

“到底是書房重地,就算不為幌子,也該警醒戒備,你速速下去調撥人手來此駐守。”

中年人退下後,室內陷入靜寂。王壎坐到太師椅上,用僅有的那隻手盤著珠子,閉目假寐。

他想著,待此間事了,定要用那賬本讓平京的好二弟出回血。

至少自已因手殺的那些賤命他要好好擺平,自已這些年的苦怎麼能白吃?

王壎的手不是天殘,而是後天截肢,因為五年前王冕西壯府遇刺,王壎為救他,右臂中毒。

王冕為了防止毒入他的心脈,在他還是昏迷的時候做主切掉的。

王壎醒來就成了殘廢,他二弟並不知道,他寧願當時毒入心脈而死,也不想拖著醜陋的殘軀難堪的苟活於世。

死後還要以不全之軀投胎轉世,來世當個殘廢!

他想著,好像斷臂處多年前的幻肢之痛猶在!

王壎手一抖,手中雙珠的一顆脫手而出,骨碌碌一路滾過屏風去。

!!!!

薛穎連呼吸都停了,從榻上垂下的帷幔縫隙,她能看見王壎的袍裾由屏風那面轉過這邊來。

看著離自已近在咫尺的碩大珠子,薛穎只覺得自已心臟要跳出腔子來!

眼睜睜看著王壎彎下腰,薛穎閉雙目……

腦袋裡飛速旋轉,想著如何在殺死王氏家主的同時逃出去!

“家主,談居士說您該到上藥的時候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婢女稟報的聲音。

這在薛穎聽來猶如天籟!!

那位請王壎的人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救自已於“水火”之中。

果然,王壎頓住腳,直起腰來:

“知道了。”

說著轉身離開了屏風這面,接著就聽見房門關閉的聲音。

薛穎此時說是劫後餘生不為過,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納出來。

趕緊從塌下爬出,得趁著府裡那個中年人還沒調撥來人手的空當,迅速離開!

她一路逃離書房,大概過了兩刻鐘,見離那個地方越來越遠,穩穩地長舒一口氣來。

見園子裡的池水清亮,薛穎臉上黏黏糊糊,想著先洗把臉,於是提起袍裾幾步下到池邊,兩手掬著水往臉上擼去。

幾下洗畢,她正欲轉身,身後傳來一聲清喝:

“哪裡來的登徒子,敢闖王氏內闈?”

薛穎轉身,見是個梳著丫髻的半大小姑娘,她笑得溫和長揖一禮:

“在下尹胥,是今日前來赴宴的,不想遇到流民作亂,倉促間……”

“哎呀,作死,誰要知道你的名字,你速速離開此地,不然我讓人拿你!”

小丫鬟打斷薛穎的話,警惕非常,臉鼓得像河豚,色厲內荏。

薛穎覺得這丫頭有些癲癲的,有些無奈道:

“姑娘啊,在下本就是一路逃下來,迷路來到這,你讓我走,好歹指個路罷!”

小丫鬟這才反應過來,聽聞今日山上確實有流民作亂。

看這人俊美非常,雖然衣衫帶血,但氣度翩然,是賓客無疑了。

她有些侷促地用腳碾著腳下的石子,正要開口,月亮門的那一頭傳來一聲溫柔的問詢:

“阿玲,怎麼去了這麼久,可是尋不著了?”

小丫鬟忙答:

“夫人,您別過來,找著了,這有個逃下山的男賓,闖進了小花園。”

薛穎這才注意到小丫鬟手裡拿著一個煙緋色的荷包。

那頭的女子聽見這話便不再開口,想是為了避嫌。

“你往那走,過了兩道門,見了條三岔口,走右邊,走半個時辰,能見一個守門的麻子婆,給些銅板她會給你開角門。”

小丫鬟惡聲惡氣,但口齒伶俐地為薛穎指路。

薛穎連忙謝過,再抬頭,那小姑娘跑得無影無蹤的,她笑了笑,繼續在王府裡閒逛。

在一路又遇到很多狼狽的世家子時,薛穎當然不會就此走了,她還要去接馮米回家。

今日的王府簡直亂成一鍋粥,但是不愧是世家大族,反應迅速,王府的管家出面了!

和眾人坐在客廳,薛穎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位管家,他聲音和她在書房聽到的是一個人。

此時這位管家滿面歉意地賠著笑臉:

“諸位實在對不住,發生這樣的事是王家的疏忽。”

在座的各位都沒有王家的權勢大,遭此一劫,還活著就已經是祖上燒得好香了。

王家這樣的態度,到叫人不好發火,想著後續定有補償,便捏著鼻子認了。

薛穎也隨大流,不掐尖兒,今日獲得的情報足以抵去所有勞累。

“這誰能想到那幫賤民敢有這樣的狗膽?也幸虧貴府反應及時,才免於我等性命之憂!”

王管家聽這話既順耳又在理,眯眼看去,見是個身量不足的小少年,便問:

“這位小友面生,好似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