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三日,這日晨曦微露,金殿之上,莊嚴而肅穆。
薛楚王朝最高掌權者文昌帝薛璽,端坐龍椅之上,天顏掩於十二冕旒後,神色威嚴莫測。
丹陛之下,臣工肅立,文官列於左,武官列於右。人人身著朝服,冠冕齊整,神色恭敬。
宮殿巍峨,廊柱高聳,雕樑畫棟間堆砌出皇家的威嚴與莊重。
鐘鼓之聲響起,餘音嫋嫋,迴盪在大殿內外。
群臣垂首,聆聽聖訓。君王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如洪鐘大呂,震人心魄。
每一個字皆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決定著天下的命運。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入大殿內,照亮了君王的龍袍和寶座,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天下大事在此決斷,國家的命運在此轉折。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御前內侍尖細的嗓音猶如利箭劃破朝堂,將薛穎原本昏昏欲睡的腦袋刺得一痛!精神一震。
“臣有本啟奏。”
薛穎抬頭,只見御史大夫秋海從容出列,雙手恭敬地將準備好的奏摺呈上。
哈!好戲來了!
薛穎見後垂首不語,秋海正是自已人,她攏攏袖好整以暇,打算坐山觀虎鬥。
為權利獻祭的獵物已經抬上桌,只看滿朝衣冠禽獸,豺狼虎豹各憑本事爭奪。
果然,薛穎見文昌帝眼中掠過精光,他接過奏摺,只粗略瀏覽了一番,臉色便如陰霾密佈,越發陰沉得可怕。
猛地將奏摺狠狠地砸向位列武將前列的驃騎大將軍趙煥。
文昌帝的目光猶如利劍凌厲,直直地掃向站在下方的趙煥,過了瞬息,緩緩開口道:
“趙愛卿,朕允你自辯。”
趙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忙腳亂地撿起奏摺,匆匆一看,頓時面色慘白如紙,涕泗橫流,聲淚俱下地哭訴:
“陛下,臣冤枉啊,這都是有心人的惡意汙衊,求陛下明察秋毫,還臣清白。”
薛穎心想,你趙煥做都做了,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了。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趙無極這世出生在這樣的權勢之家,又手握兵權,有道是:書生造反十年不成,武將造反一朝功成。
這令薛穎忌憚不已,決不能讓趙無極手中有如此大的權利,不然以他的尿性,後面不知要鬧出多少么蛾子。
這一世,趙無極必須要捏在手掌心,不得讓其翻出風浪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趙家必除!薛穎心中的小人為趙家默放大悲咒。
“汙衊?那這兗州的兵馬是怎麼回事?一群吃不飽飯的區區烏合之眾。
朝廷與君精兵強將,君卻次次應戰吃敗,少有勝仗,養寇自重的罪狀並不屈君,現劉野那廝被你趙煥已養成噬人猛虎!”
薛穎朝發聲處看去,原來是文臣魁首沈退思,他猛地上前站了出去,這老頭怒視著趙煥,一臉痛心疾首。
老頭是三朝元老,位列三公,年齡已到花甲之年,爍白的鬍子被氣的直抖。
但薛穎覺著這老頭怕是心裡要笑出聲來,畢竟趙氏一倒,朝堂洗牌,他又能安插人手,進一步控制御座上天子,和王氏抗衡了!
薛穎覺得剛才的話要收回前半句,雖說書生造反十年不成。
可架不住沈退思這老頭兒活得久呀,現在他可完全有將皇帝寶座上的人換了的資本!
再看趙煥已經渾身打顫,額頭上冷汗涔涔,但他仍咬緊牙關,並不看沈丞相,只辯解道:
“陛下!陛下!”趙煥膝行至丹陛之下,被帶刀侍衛叉刀逼回。
他以額觸在凹凸的陛石上,不一會兒便磕出豁口:
“這兗州的兵馬確實是微臣調遣的,但臣,從未串通劉野,這都是為了保我薛楚江山啊!
兗州劉野摩拳擦掌,虎視眈眈,若不防患於未然,臣恐會釀成大禍啊!”
文昌帝見趙煥如此作態,只冷眼相待,看向三公中的太尉王冕吩咐:
“王愛卿,讓人呈上來。”
“諾!”
王冕應諾出列,向偏殿一旁擊掌,一個內官端著托盤,上覆紅綢,行動間有嘀嗒血水落下。
來到殿中叩首,口呼:
“奴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將托盤舉過頭頂,紋絲不動。
“趙兄何不揭綢一觀?”說話人叫王冕,王氏中最大的支柱,他手執笏板,掖著官服大袖,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趙煥爬起身來,踉蹌著去掀開紅綢,這一眼看得他肝膽欲裂!
托盤上是一個血淋淋的腦袋,正是他的親信,腦袋旁有一方他的私印,私印下壓著一封染血的信!
信封上書:歲榮親啟。
趙煥這時才洩氣倒地,只喃喃哀求道:
“陛下寬宏,一切只在罪臣,願受千刀萬剮凌遲之刑,族宗一概不知,陛下開恩……”
“哼!開恩?趙煥,朕待你不薄,好一個保朕薛楚江山!你倒是會找藉口,朕看你是心懷不軌,意圖謀反!”
文昌帝這時才冷哼出聲,眼中閃過殺機。
滿朝文武皆驚,誰也沒想到文昌帝會如此震怒。
薛穎當然知道自已這個好爹地,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裝的,作為一個傀儡皇帝,沒有誰比他更想打破朝廷的固有格局。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這樣做,才能在被控制被囚禁的權利籠子裡撕開口子,掙得一線生機。
皇帝做到這份上,也是窩囊,皇帝尚且如此,更遑論她這個性別有異的太子。
那就只有最窩囊沒有更窩囊!
於是多年的苟且偷生,讓二人很有見縫插針,借力打力上的默契。
趙煥被扣上反賊帽子,一時之間,朝堂上鴉雀無聲,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證據確鑿,還巧言狡辯。”文昌帝怒不可遏,猛地一拍龍案,震得龍案微微顫動:
“來人,剝去他的朝服,將趙煥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兩旁的侍衛聞令,立刻如虎狼般上前,毫不留情地將趙煥拖了下去。
“陛下聖明。”眾大臣齊聲高呼,聲音在朝堂中迴盪。
文昌帝無力地擺了擺手,神色疲憊,今日情緒激盪,身體有些吃不住,咳了數聲。
“退朝吧。”
說完,便起身拂袖離開了朝堂。
只留下一眾臣工面面相覷,一時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