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鶯鶯蹙眉,後退一小步,有些站不住,一隻手拽著景琰手臂上的一把衣裳道:“那句話——殿下不該問,不該問!”她伸出食指,在景琰眼前擺動。
“就因這句話,王妃要跟本王和離?”
“是,也不全是!”
“不全是又是何意?”
“殿下對臣妾沒有愛意,那就放了臣妾!”
白鶯鶯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也許是藉著點酒壯膽,毫不顧忌!
景琰睥著她道:“本王不喜生離,只喜死別!”
他說到生離的時候,眉間又出現一抹落寞,說死別時又回到森寒!
白鶯鶯有些心疼他的落寞,卻又懼怕他的森寒。
她內心一陣委屈,鴉睫微顫,蓄了許久的淚終於流了下來。
那柔弱的模樣,景琰僅注目一瞬,就忍不住心生憐惜,心間變得柔軟。
他為她抹著流下的淚水,越抹越多,抹不盡的時候,他用手穩住她的雙肩,用他那冰涼的唇去冰凍她溫熱的淚。
白鶯鶯閉著雙眼,感受著臉上的冰涼,從眼睛到臉頰,到她那粉嫩的唇瓣時,他遲疑了一下,避開了。
在景琰看來,那是一塊禁地,他不敢輕易去涉足,他怕剋制不住陷入沉淪。
是誘惑!也是陷阱!
最後,他用指腹輕輕抹了抹那一片柔軟的潮溼,再放在自已嘴裡,用舌尖嚐了嚐那淡淡的鹹味。
白鶯鶯心中的怨與懼隨著降落的冰吻慢慢消散。
在這霸道又不講理的溫柔裡,有些管不住自已,她慢慢踮起腳尖,揚起下巴,剛剛還怨氣滿滿的眸子裡揉雜著一絲繾綣。
這眼神讓景琰有些抵擋不住。
“王妃醉了!”景琰面對突來的眸光自我解釋。
“臣妾……”她話還沒說完,景琰迅速點了她的穴道,她安然落他手臂中沉沉睡去。
窗外的三個丫頭聽不到房裡的動靜,雙腿開始發顫,開始胡思亂想:
“王妃如何了?”
“怎麼突然無聲無息?”
“殿下應該不會對她下毒手吧……”
蘭花恨不得推門而入,淡香跟巧真拼死地拽著。
直到後半夜,聽到白鶯鶯偶爾的夢囈,她們才安心在門口打個盹。
-
景琰目無旁人的從太子身邊拉走白鶯鶯後,太子獨自在醉煙亭呆立了很久很久。
他突然就想到小時候,景琰還是太子,他眾星捧月,父王愛,皇后寵,朝臣敬。他如那璀璨之星高懸於天際,光芒萬丈,讓人不敢逼視。
他為了能跟太子哥哥玩,把自已最喜歡吃的,最喜歡玩的都給他,他雖然是弟弟,但卻像哥哥一樣什麼都讓著他。
哪曾想,後來的變故會是這樣。不顯眼的他卻成了太子。他恨自已,他都成了太子,內心卻對這個廢太子還有幾分懼怕,兒時的卑微似乎還殘留在骨子裡。
就如今日這般,景琰即便成了廢太子目中無人的從他身邊走過,他卻什麼也沒做,哪怕說一句阻止的話也沒有!
景瑜慢慢捏緊拳頭,挺直身子,怒目朝著景琰帶走白鶯鶯離去的方向看了又看!
憑什麼他一個廢太子在他面前橫衝直闖?總有一天景琰會為他今天的無禮付出代價!
憑什麼?他憑他這些年霍霍戰功,憑他手上神武軍的兵符!一想到這裡,景瑜又蔫兒了,挺直的身子又軟了下去!
他除了徒有虛名的太子之名,其他還有什麼能拿出手的呢?
太子還在發呆,一會兒恨不得殺了景琰,一會兒又覺得自已也只能忍。
謝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醉煙亭,他恭恭敬敬對太子行禮,讓深受打擊的太子,又找回了一些尊嚴,恢復了太子的神韻,腰桿又挺直了些。
“太子,毅親王也太狂妄自大!您可是太子!”謝尉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
他的話也正是太子心中的話,謝尉這一說出來,太子又對景琰痛恨加深了一些,對眼前的謝尉倒親近幾分。
“大哥軍功在身,本太子自愧不如!”景瑜知道人心叵測,稍有不慎,都會被人落下口舌,還是這冠冕堂皇的話比較安全。
“毅親王雖有軍功,但不能因功跋扈,功高不可蓋主的道理他難道不懂嗎?”
謝尉這句話明顯是要認太子為主,太子聽著心裡甚為舒暢,心情也慢慢平復許多,雖然貴為太子,也要慢慢拉攏自已的黨羽,眼前這位有心靠攏,何不收之?
是以,太子又叫宮女送了美酒跟點心,在醉煙亭邊吃邊談,交談甚歡。
直到太子妃來尋太子,才約定三日後再敘!
今日在壽宴上,太子妃沒有出到風頭,反而被景琰說的無地自容,心中也頗為心煩。
太子跟太子妃一路默默回到東宮,心裡都有些悶悶不樂,各自想著心事。
“夫君,夜已深,安寢吧!”白鶯鶯拆下頭飾,換了一身火紅色低領寢衣來到太子身邊。
景瑜一回東宮又倒了一杯酒,獨自一人在小桌上慢慢小酌。
白玥玥身姿輕盈,玉手一伸,乾脆利落地將太子的酒杯拿過,而後仰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接著,她緩緩落座於太子腿上,一隻柔荑輕輕勾起太子的脖頸,眼波流轉,滿是風情。
“夫君,抱我上床榻吧!”白玥玥情意綿綿的聲音在太子耳邊輕拂。
往昔讓太子每晚瘋癲,都是靠那神藥。這次,白玥玥想著不用那藥,太子定然在她的風情萬種裡,也能再展雄風。
太子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酒有些醉,他看到白玥玥變成了白鶯鶯,熱血一上頭,抱著懷裡的美人就想往床榻上去。
可他身子本就羸弱清瘦,喝了酒更是有些底氣不足,還沒站直,踉蹌一下,兩人跌倒在地上。
白玥玥如火如荼的熱情,碎落一地,她看著眼前迷迷糊糊的太子,失望至極。
她眼前閃現景琰那結實的臂膀纏繞在白鶯鶯肩上的情景,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怨氣。
太子坐在地上,手無縛雞之力,加上醉酒,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白玥玥哼哼唧唧爬了起來,兩人這副狼狽樣子也不想讓侍女們看到,她費力把太子拉起來,又跌跌撞撞把他扶到床上。
太子半醉半醒,知道自已沒那神藥,今日表現差強人意。
他努力想翻身壓住太子妃,可最終都是軟趴趴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太子妃折騰得有點煩了,壓住了心裡的怨氣,儘量溫和地說道:“夫君,今日罷了,休息吧!”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太子呼呼的鼾聲!
白玥玥躺在床上,斜著眼睛看了身旁的太子,久久也不能入睡。
她又想起今日景琰問可否代替白鶯鶯與他同眠的話,一個人悶想起來,她覺得沒有太和殿時那麼羞愧。
如果真的可以,此情此景她也恨不得可以!
無錯書吧但是她又聽說今晚白鶯鶯是被景琰拖著回王府的,許多宮女太監都看到了,景琰怒氣衝衝,白鶯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只是沒人告訴她,是從太子跟前怒氣衝衝的拉走的。
她覺得還是太子好些,景琰那‘活閻王’的名聲不是平白無故得到的。
她想象著宮人口中白鶯鶯的一副慘狀,又嘆息還是自已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