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黑暗石洞內,他們倆默默靠坐著。白廷州想起年輕時初遇皇后的那一天。
玉蓮還不是皇后,她還是國公府的掌上明珠。他也不是丞相,只是一個七品小官。儘管他們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又如何?
可玉蓮最終嫁給當今皇上,皇上又給他指婚將軍府嫡女為妻!皇上已是仁至義盡!他應該感恩戴德!
如今他能當上丞相,有他自已的披荊斬棘,更少不了皇后在背後的託舉。
她還是當年情深意切的玉蓮。而他早已不再是當初的少年郎!
白廷州位居丞相應該滿足才對,可他還想登上那最高峰看看!不知從何時起,他以身邊人為階梯,為實現自已的目標,將一步步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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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白鶯鶯膝蓋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只要景琰不在府內,她與那三個小丫鬟打成一片,沒有一點端莊王妃的模樣!
她們每天去海棠園,壞的鞦韆不知何時已經撤走,在原地修建了一個更舒適,更安全的鞦韆。
鞦韆下面鋪滿了絨絨的毛毯,就是摔了也不會受傷!
“其實,殿下挺好的!”蘭花推著鞦韆上的白鶯鶯感慨道。
淡香跟巧真坐在旁邊的石桌上,一個沏著茉莉花茶,一個削蘋果!
白鶯鶯望著前面的海棠林,景琰的樣子浮現在眼前。有時她也覺得他挺好的,可也挺可怕的!
白鶯鶯有些口渴,她叫蘭花停了下來,走去石桌旁坐下。
巧真遞給她剛剛削好的蘋果,她又叫她切成四小塊,然後一人分了一塊。
“奴婢覺得,我們王妃才是最好的!”淡香小口小口吃著那小塊蘋果說道。
“還是我們的命是最好的,遇到王妃這樣的主子!”蘭花也啃著蘋果邊嚼邊說。
“哎呀,你們一個個,一會這個好,一會那個好!好好活著,快樂過一天是最好的!”白鶯鶯一手拿著蘋果,另一隻手又去拿花茶。
她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望月樓的景琰看在眼裡,他眯著眼,雙手撐在硃紅色樓欄上,食指輕敲著木欄,一身裡紅外黑的衣袍下襬在讓風拉扯飛揚。
他發現,只要他不在,白鶯鶯永遠那麼輕鬆自在,簡單又快樂,絲毫看不出她有什麼圖謀不軌。
這時,空中飛來一隻白鴿,撲稜一下飛進望月樓樓欄上,景琰伸手從它腳下取走了一個信條,給白鴿餵了一顆食,又放回空中。
他不緊不慢的開啟信,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信紙被他不緊不慢地撕成碎片,一點點從樓上拋下,看著紙屑紛落。
白鶯鶯剛好仰頭大笑時,看到對面望月樓裡的景琰,雖然看不清面目表情,但他面朝這邊,似乎就在看她。
這該死的威懾力,這麼遠都讓白鶯鶯有些驚慌失措!
她趕緊低下頭,拿起一杯微燙的花茶一飲而盡,淡香攔都沒攔不住。
再抬眼看望月樓,景琰已經不見蹤影。
無錯書吧白鶯鶯心想,景琰不喜歡吵鬧,現在看見她們在這裡瘋瘋癲癲又是笑又是叫,他一定在慢慢討厭她。
越是這樣想,她越是有成就感,說不定哪天,景琰忍受不了她,就跟她和離了!
有了這方法,她更放肆的笑啊,吵啊!整個海棠園都是她白鶯鶯的聲音。
光靠嘴叫喊實在太累,她又叫李管事尋來一把古琴,隨心所欲的彈奏,幾個丫頭隨心所欲的跳舞。
四個女人一臺戲,王府的家丁倒是高興,這沉悶的王府自從有了王妃就越來有生機!
她們一直嘻嘻哈哈折騰到太陽西去,累了,倦了才撤回。
白鶯鶯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後就躺下在床榻上。
折騰了一天,她快累散架了,躺在這軟綿綿的床榻上,舒服至極!
景琰從望月樓消失後,也沒看見過他,白鶯鶯在床榻上一會側睡,一會平躺,以為很累會很快睡著,哪知道身體想睡,意識不肯睡。
她又叫蘭花在龍涎香裡新增了一點安神香,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窗欞外的殘月已漸漸變成滿月,月光清冷而皎潔,窗欞的輪廓在地上變得狹長。
景琰回到臥房時,白鶯鶯正在做夢。
她夢見走進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狗尾草裡面,那狗尾草長的跟她一般高,寺廟那個送飯的小僧在後面追喊她,叫她去清業寺抄經!
她不想去,就拼命的向前跑,嘴裡喊著:“不去,不去!”
可跑的越快,那狗尾草在臉上刷的更猛,她不停的用手去抹去擋在她面前的狗尾草,可怎麼也弄不淨。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自已的一撮頭髮在自已臉上輕刷,然後就是拿著那頭髮白淨的手,接著看見景琰俊俏又帶點邪氣的臉。
“醒啦?今天陪她們玩了那麼久,現在該陪本王玩了吧?”景琰還拿著她的頭髮,在她眼前晃悠。
白鶯鶯好不容易睡著,又被他弄醒,心裡一口怒氣衝到嘴邊,又被生生壓了下去。
她想搬開景琰的手,放下她的頭髮,可她越是用力搬,景琰那手就像粘在一起,堅不可摧。
白鶯鶯想著硬的不行,那就把周嬤嬤的軟辦法使出來。
她閉了一下眼睛,調整情緒,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兩眼的怒火變成含情脈脈,剛剛用力的手指變得柔軟無骨。
她抬起雙手,先是用指腹輕柔地落在景琰的手背上,而後緩緩向上,貼合在他緊捏著頭髮的拳頭上,輕輕地撫摸著。
她用那清純又嫵媚交織的眼神凝視著景琰。
景琰看到此刻的白鶯鶯,喉結微動一下,臉上任然不動聲色,但手緩緩鬆開了。
白鶯鶯立馬恢復神色,心跳加快,她有些想不通,自已怎麼會有這麼強勁的表演?她又感覺根本就沒有表演。
好在,這一招對景琰好像有效果,比起剛才用蠻力,這一招效果更顯著!
“這是一本琴譜,二日內學會!”景琰坐在床榻邊,從懷裡拿出一本有些舊得發黃的本子遞給白鶯鶯。
“臣妾琴藝太差,所彈琴音不能入耳!”白鶯鶯望著琴譜,努力解釋,希望景琰不要為難她。
“剛剛王妃撫摸本王手時,纖細柔軟,本王覺得是一雙能奏琴的巧手!一定能在父皇壽宴上驚豔四座!”
景琰凝視著躺在床榻上的白鶯鶯,居高臨下的府視眼神中清冷帶點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