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綰搖了搖頭，眼眶早就紅了，“娘娘千萬別這麼說，是綰綰對不起娘娘，對不起七阿哥。”
穎太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沈清綰聞言，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唰的一下便落了下來，“娘娘，您一定恨死綰綰了吧。”
穎太妃似乎沒有什麼精神，剛剛起身的時候，已經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緩緩的躺回去，側著頭看著她，“難怪羨兒會這麼喜歡你，你比畫像中的還要美。”
沈清綰搖了搖頭，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太妃娘娘，七阿哥若是有個什麼，我也不會苟活下去的。”
“咳咳……”
穎太妃猛烈的咳嗽了兩聲，她隨手抓起了身邊放著絲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唇角流了下來。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我這就去讓人傳太醫。”
沈清綰嚇得臉色慘白，她轉身的瞬間，穎太妃忽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
“為什麼不用？娘娘您吐血了，為什麼不用叫太醫？”沈清綰恍然想起什麼一般，唇角哆嗦了一下，“是不是有人給你下毒了？是不是？是皇上？”
“不是。”穎太妃的聲音沒有什麼力氣，卻依舊是溫婉的，“沒有人給我下毒，皇上對我很好，他知道我病了以後，拿了好多名貴的藥材給我。”
沈清綰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皇后娘娘，您坐吧，咱們說說話。”穎太妃唇角含著笑，“以前還以為咱們會成為……，只是沒想到，咱們的緣分終究太淺了。”
“娘娘，您別這麼說，如今我來宮裡了，我一定會讓人治好你的，以後我定會好好孝順您。”沈清綰說著，又紅了眼眶。
“傻孩子，你現在是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不能再說我了，要說本宮，當今太后才是你要孝順的人，把你這一份孝心好好孝順她，我看著你這孩子也是個沒有什麼心機的直性子，你還不懂，這深宮的險惡，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穎太妃說著，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娘娘……”
沈清綰扶住她。
穎太妃只是擺了擺手，“這翊坤宮，皇后娘娘第一次來，日後也不要再來了，你跟羨兒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這終究會是一個掐中你命脈的把柄，不管是我，還是羨兒從今以後，切不可再給任何人提起，就當做從未認識過我們娘倆，記住了嗎？”
沈清綰拼命的搖著頭，“太妃娘娘……”
“後宮的女人是最閒的，越是閒，心事就越多，心事多了髒事就多，以後在後宮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沈清綰點了點頭，拉住了穎太妃的手，“太妃娘娘，您也是，您一定會沒事的。”
“傻孩子，從我知道先帝負了我的那一天，我早就不想活了，能苟延殘喘到今日，就是放心不下羨兒，如今……”穎太妃頓了頓，“昨夜皇上來過，他給我說，他定然會保住羨兒一命，這是他欠羨兒的，今日又見到了你，我再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娘娘，您想要做什麼？”沈清綰原本慘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有一個叫蘇天河太監，羨兒曾經救過他家人一命，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已經安排過了，等到內務府給你送總管太監挑的時候，把他留下來，他一定會忠心待你。”
穎太妃說完這些話，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再也沒有什麼牽掛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娘娘……”
沈清綰怔愣了一瞬，“娘娘，您怎麼了？”
她嚇的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她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了擺在一旁的凳子。
紅木雕花的凳子摔倒的一瞬，發出一聲巨響，守在門外的公主聞聲推門走了進來。
珍兒快步把沈清綰扶了起來，剛剛引路的大丫頭，似乎鎮定的多。
“皇后娘娘，奴婢給太妃娘娘更衣，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更衣？
人都死了？
難道不應該是……
大宮女看著二人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樣子，把珍兒拉到了一側，她壓低聲音道，“趕緊把皇后娘娘帶走，你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過，切不可給皇后娘娘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珍兒這才恍然的回過神，她連連點頭，拉著沈清綰，離開了翊坤宮。
穎太妃歿了的訊息，一直到了深夜，才傳到了皇上那邊，江煜衍聞言，愣了好久，緩聲道，“秘不發喪。”
他拿起一張奏摺，提筆寫了一串字，交到了吳吉祥的手中。
“等睿親王身子好了以後，以皇后之禮下葬，葬去皇陵，與皇阿瑪合葬。”
“是。”吳吉祥應聲，“皇上對穎太妃真是厚待。”
江煜衍不語，好一會兒，“聽說，皇后去看過穎太妃？”
吳吉祥一怔：“翊坤宮的人說，皇后娘娘根本沒進寢宮，就被穎太妃罵了出來，說是罵的可難聽了，興許是因為被氣到……不過，太醫說，穎太妃氣數已盡，也就只兩天了。”
吳吉祥說完，偷偷抬眸朝著江煜衍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不只是撲了翊坤宮，還去看了留在宮中其他幾位太嬪和太后娘娘。”
江煜衍的臉色總算緩和了幾分。
翌日清晨。
內務府的人帶著七名太監，到了坤寧宮。
“皇后娘娘，這都是原來在宮中侍奉的總管太監，奴才特意帶過來讓您先挑。”
“哦。”
沈清綰擺弄著手中的護甲，抬眸朝著七個人看了一眼。
“學聲狗叫聽聽吧，誰叫的好聽，就選誰好了。”
眾人：……
內務府總管臉上的神色一言難盡。
早就聽聞皇后原來在府中的時候，就囂張跋扈，誰能想到，竟然會囂張到這麼過分。
坤寧宮頃刻間安靜的落針可見。
好一會兒，站成一排的七個太監中有一個，往前站了一步。
“旺旺。”他很是狗腿的雙膝跪在地上，學了一聲狗叫，“皇后娘娘，奴才叫的娘娘喜歡嗎？”
“不錯。”沈清綰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朝著剩下的六個人開口問道，“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