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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林叔對令妹,真是一往情深

前邊救護車孜孜不倦地報出警鈴聲。

沈伯言眉心緊縮,跟在救護車後邊。溫禾想說些寬心的話安慰他,又不知從何出口,只好望向車窗。

窗外的樹在倒退,溫禾感覺胸口發悶。

她想起剛才去過的商場是溫家的,並且地址還是自己母親在世時選的。後來老爺子管不過來,就把商場統統撒手扔給尤櫻管理了。

尤櫻沒什麼商業頭腦,經營著玩一樣,倒閉好幾家。

於是溫家在這一板塊就不再大包大攬,只扔錢投資,年底拿個分紅。這麼下來,蒼蠅腿也是肉。

起先尤櫻還不知足,後來漸漸地這些商場越來越紅火,新式經營收入可觀,她也就撒手不管了,只管拿錢。更不再抱怨什麼了。

想起這些,溫禾只覺得可悲和噁心。

母親兢兢業業為溫家付出,最後尤櫻坐享其成。

......實屬唏噓。

沈伯言並不知道她在回味這些,只一心一意開車。

林叔算是看著沈伯言長大的,父母死於意外,他變成孤家寡人,家裡老幾輩留下的人手就像他的親人。

像這樣突發意外,實在難過。

他只希望林叔能挺過去。

老陳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接他電話的時候,明顯哽咽了一下。沈伯言假裝沒聽出來,報出醫院地址,又幫著醫護人員把林叔抬上救護車。

溫禾看出他擔心,所以提出跟去看看。

沈伯言很感激溫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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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醫院,陳叔已經辦理好一些手續。

沈伯言直挺著身子安慰他:“林叔會捱過去的。”

說是這麼說,沈伯言自己心裡也沒譜。

溫禾強打起精神:“陳叔,林叔得的是什麼病啊?”

“腦癌。”陳叔邊說邊比劃,“腦子裡這麼大一個瘤。”

溫禾皺一皺眉,感覺更難過了。

“還有的治麼?”

陳叔抹了把腦袋上的汗,嘆氣:“手術成功率不高。老林怕自己死在手術檯上,到時候人財兩空,雅娃沒人管......就死活不肯。現在一直拿藥吊著......”

“林叔對令妹,真是一往情深。”溫禾停頓很久,擠出這麼一句來。

沈伯言側頭看一看溫禾,溫禾垂著頭,肩膀微微扣著,好像在隱忍什麼。

他眯一下眼,拉起溫禾走向消防通道。

溫禾不明所以,強撐著問沈伯言有什麼事。

沈伯言一看,小兔子眼眶都紅了。

胸腔內發堵,沈伯言突如其來的煩躁,言簡意賅:“我來出錢做主給林叔做手術,你覺得呢?”

溫禾一愣:“他不是一直不情願嗎?”林叔這樣的人,一定不想接受外人的饋贈。他只會覺得自己給沈伯言添了麻煩。

沈伯言點了點頭:“我早提過,他是不情願。但今非昔比,我喜歡吃林叔做的菜,你也喜歡。我不想讓他就這麼死,以後也還想吃他做的菜。”

溫禾聽出他語氣裡的不自在,驕傲高貴的豪門公子,明明就是捨不得林叔死,還找藉口。

治療她是支援的。

當初溫禾母親就是癌症,淋巴癌,手術成功率不高,溫老爺子簡短地問過醫生,就替她做了決定:保守治療。

那時候......溫父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了。母親死得淒涼,無人問津。

林叔夫妻倆互通心意,相互理解......溫禾堅信,雅娃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瘋病會連累林叔,才答應去療養院的。

林叔也寧願為了她受苦受累。

這是愛情。

溫禾做不到眼觀悲劇無動於衷。

沈伯言也做不到。

“直接安排手術,我讓陳叔去做雅娃的思想工作,讓她來簽字。”

溫禾重重一點頭。

回到搶救室門口,護士小姐正在給陳叔交待什麼。他們只聽見“暫時脫離危險”這幾個字,都鬆一口氣。

陳叔聽完他們的計劃,樂呵呵應下:“雅娃好搞定的,嚇唬嚇唬就答應了,她本來也想讓老林做手術。”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苦澀難掩。

沈伯言見不得這場面,攥緊拳頭,轉身就走。

溫禾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朝陳叔鞠一鞠躬,跟上沈伯言的腳步。

晚上陳叔就傳來訊息,說雅娃同意了,還讓他給沈總跟溫小姐轉達謝意。

電話是溫禾接的,沈伯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裡的財經新聞,一動不動。

溫禾寒暄幾句,掛了電話。

兩人一下午都沒再提這件事,陳叔冷不丁一通電話,氛圍又變得微妙。

郭阿姨撤掉茶几上果盤,又送上兩杯牛奶。

時鐘提示他們該休息了。

溫禾小心翼翼坐在沈伯言身邊,問:“是不是還在擔心?”

沈伯言閉一閉眼,嗯一聲。

他揉了揉太陽穴,長嘆一口氣:“我本意是不想插手太多的。他如果願意做手術,我可以給些錢,幫忙找找好的醫生。”

“那為什麼要幫忙做主了?”

沈伯言頓頓,沒說話。

溫禾盯自己腳尖:“是因為我吧......”

“你想救他。”

溫禾哽塞一下,問:“......難道你不想?”

“我想。但我不願意參與其他人的決策,也不想插手對方的命運。”沈伯言舉了姚力的例子。

他說,人人都有尊嚴,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他有錢有勢,可以幫助的人太多了,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這種幫助。

姚力已經讓他受過傷,讓他從“我能幫助別人”的自以為是的思想裡剝離。

溫禾咬住嘴唇,她此刻感覺自己像個“聖母”,愛管閒事到極致了。

“溫禾,今天沒有你在的話,我是不會管的。”沈伯言忽然握住溫禾的手,一字一句,“如果手術成功,皆大歡喜,你救了他,也救了雅娃......更解救了我。”

溫禾愣了愣,感覺自己剛剛好像會錯意了。沈伯言貌似是在......感激她?

“那,如果失敗了呢?”

沈伯言已經替她找好藉口。

“不過也是一死。和不做手術的結局一樣。時間問題而已。”

說著,他把牛奶遞給溫禾,輕聲道:“早點睡吧。這兩天好好休息,週二還要趕飛機去魔都。”

溫禾強迫自己接受他的解釋,嗯一聲,接過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