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沐那邊的電話一接通，溫禾就和機關槍似的。
“你看沒看見熱搜？”
“這都多少天了，現在她說過敏？”
“我冷靜不了，這不是潑髒水嗎？”
“發現過敏她第一時間為什麼不聯絡我們？直接就去找媒體公開？”
“簡直是無稽之談！”
尹一生見她拍桌子發洩，怕她把自己氣背過去，伸出手猶豫要不要攔一下。
沈伯言在一旁給尹一生使眼色，讓他別多管閒事。
羅沐在電話另一邊插不進嘴，只好先等溫禾平穩下來。
溫禾大吐一口氣：“我不會背這個黑鍋的。”
羅沐嗯一聲：“知道你不想。”然後話鋒一轉，“但是不背也不行。”
“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背也不行？
溫禾飛快回憶了一遍和那姑娘從接觸到收尾期間的全部對話。每個產品的特殊成分都標註出來給姑娘看過，而且妝前保溼隔離都做得相當到位。哪怕那姑娘嫌麻煩想跳一兩個步驟，她都明確拒絕了。
她從業也有幾年，圈裡大大小小的瓜都吃過，這次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忍不了。
一點都忍不了。
錯又不在她！
羅沐悠悠開口：“錯確實不在你。”
溫禾一愣，皺起眉催促：“別繞彎子。”
“這姑娘是我朋友的侄女，我特意僱她去編排你的。”
“你有病吧？”溫禾憋一肚子的難聽話終於爆發，“你腦子裡是不是有螺旋槳把腦幹給攪碎了？”
羅沐沉默，等溫禾罵夠了，終於欠欠的問一句：“大小姐可罵爽了？”
溫禾深呼吸，捏著眉心靠在椅背上：“我遲早被你氣死。”
“彆氣，你就不想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嗎？”
“什麼目的不能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羅沐笑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
“你有求我必應。”溫禾嘆一口氣，“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
沈伯言在一旁從鼻腔裡哼出聲，是，拒絕都留給我了。
溫禾哄貓似得摸一摸沈伯言的脖子，對著聽筒道：“你組織一下語言打字發我，別影響我談戀愛。”
羅沐驚奇：“呦，夠甜蜜啊。第一次見你為了戀愛掛我電話。”
溫禾在心裡咬牙切齒，這句話真應該公放出來，省得沈伯言又亂吃什麼飛醋。
一低頭才發現沈伯言趁她打電話給她添了滿滿一盤子菜。
溫禾深呼吸一下，捏住筷子給餐桌上的人賠笑：“剛才一時情急，衝動了，抱歉。”
沈伯言無所謂，溫禾什麼樣他知道，看著盲目撒野，實則心思細著呢。
尹一生聳聳肩，更不在乎了，誰還沒為了工作上的事大發雷霆過。
唯有郭阿姨聽不懂這裡的彎彎繞，低聲勸：“可不好總這樣發脾氣，多傷身啊。”
溫禾沒覺得煩，反而有點享受這溫馨的嘮叨，朝郭阿姨咧嘴角：“知道啦。”
尹一生往嘴裡送菜，忍不住問：“你們這領導腦殘吧，幹嘛要你背鍋？”
溫禾聳肩：“說是有什麼隱情吧。”
“那也不該這樣堂而皇之把你推出去。”沈伯言皺一下眉，覺得羅沐這事辦的非常過分。
溫禾笑：“豈止過分。”
這通稿一出，不受罰是不可能的。估計下週一開機的新戲也要和她解約了。
沈伯言盯她幾秒，回過頭看自己的碗。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
“是。”溫禾篤定道，“羅沐被秘密調到公司分部，看這策略，是想把我也帶走。”
“為什麼不直接和總公司要人？”
溫禾搖頭：“這就不知......”話說到一半，手機響一聲。
溫禾拿起來看。
羅沐囉裡囉嗦發一堆，沒一句是正經的。
大意就是道歉和解釋自己是逼不得已。這麼做的具體緣由連個邊都沒沾。
溫禾知道他謹慎，很多事不方便留下書面記錄，於是發一條語音過去：“明天，哦不，後天約頓飯吧。”
尹一生眨眨眼，看著她。
溫禾被他盯毛了：“幹嘛？”
“你明天是不是約了安寧吃飯？”
溫禾打量他：“逛街而已。怎麼，你想當拎包少俠？”
尹一生不想，今天已經拎了一下午包。
“在她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吧......”
尹一生垂了垂眼皮，濃密的睫毛挺翹，這麼看溫禾才發現他的皮相其實不錯。陸安寧眼光也沒那麼差。
“怎麼說啊？”溫禾餵給沈伯言一口叉燒。
無錯書吧沈伯言今晚吃到第一口肉，全素的計劃被溫禾突如其來的體貼打亂。
尹一生把告訴陸安寧自己找她投資的事說了。說完又遲疑，他以為安寧不會管自己拉誰投資的，但偏偏是溫禾，陸安寧反應極大。
溫禾聽到這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估摸下午的電話，安寧就是想勸誡她投資需謹慎吧。
安寧是真把她當朋友了。
她問尹一生：“然後呢？你怎麼說的？”
“我說......她是想攀你這個豪門大小姐做朋友。”尹一生期期艾艾，怕溫禾罵自己，又只能實話實說，“她說我玷汙你們。”
溫禾沒罵尹一生，直接動的手。
“陸安寧重情重義，你這麼說她！”
一雙筷子砸在身上散成兩支。尹一生沒躲，灰頭土臉坐在那，懊悔不已。
郭阿姨去廚房重新拿一雙筷子給溫禾，隨後察言觀色。
溫禾看一看她，冷靜一下，坐回椅子上。
“她同時失去戀人和摯友，心裡指不定怎麼憤慨難過。”溫禾嘆著氣，“尤其是姜念然，她是真把姜念然當親人。”
尹一生鬱悶：“是......我知道。”
溫禾看他來氣，也懶得廢話，直截了當問：“你給我一句準信，你到底喜不喜歡安寧？”
“當然喜歡了！”尹一生提高調門，又戛然而止，“但是......”
但是，他好像真的配不上陸安寧。
陸安寧對待生活熱忱，崇敬，對待工作敬業、認真。她溫暖高貴，待人真誠，知書達理，才貌雙全......
自己只是個不受待見被趕出家門的落魄公子......一沒錢二沒名......家教和情商還不堪......
尹一生沒把後邊那句話說完，一切化成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