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寧沒再搭理尹一生的聒噪。她低下頭,從包裡翻出錢包。
從錢包夾層裡往出拿照片的時候,陸安寧呼吸亂了一拍。
“這,這是在酒吧,咱們一起拍的。”
溫禾接過來看。照片左側有修剪的痕跡,上面只有她和沈伯言,以及在一旁亭亭玉立的陸安寧。
很顯然,姜念然被裁下去了。
“我洗出來,是為了紀念咱們的相識。”
陸安寧兩肘撐在桌子上,面色平靜:“同時也告誡自己,經歷過什麼。避免再次上當。”
溫禾語氣很認真:“好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是所有人都配和你站在一起的。”
沈伯言點頭贊同,握上溫禾的手。
終於上菜,尹一生惡狼似得眼冒金光,還不忘先給陸安寧夾兩塊肉。
陸安寧愣了愣,淡淡說了句:“謝謝。”
尹一生很尷尬。
沈伯言咳嗽一聲。溫禾趴桌子上啃沈伯言給她夾的排骨,半抬起頭囫圇道:“安寧,你說你以前見過我?”
陸安寧嗯一聲,放下筷子笑了笑:“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溫禾搖頭。
“去年十月份,魔都西郊影視城。”陸安寧很精準地說出時間地點,“你在化妝間忙得不可開交,沒注意到我也正常。”
溫禾更加震撼,她嚥下嘴裡的東西:“你去旅遊?還是訪友?”
“我去......試戲。”
陸安寧有些訕然,目光閃爍:“我一直想試一試拍戲......我做平模的時候,他們都誇我有鏡頭感。”
溫禾一怔,說道:“可以啊!你條件很好,很適合大熒幕的。”
陸安寧聳了下肩:“但是沒過。”
溫禾在腦海中搜尋安慰人的話,沈伯言忽然開口:“那部戲不去也罷。”
溫禾與陸安寧一同看向他。
沈伯言給自己斟了杯水,淡然道:“那部電影,拍攝的時候我有參與。劇組裡的人個頂個的脾氣大,導演和製片人動不動就罵人,有時候還動手。新人演員受慘了排擠,無一倖免。”
溫禾愣道:“我怎麼不知道?”
沈伯言衝她微笑:“你接觸到的可都是大咖,誰敢惹?有小演員發微博吐槽,也很快被勒令刪除了。”
溫禾哦一聲,回過頭咬筷子。
尹一生藉此勸陸安寧:“你看,在演藝圈裡沒背景就是這樣,受了委屈都不能說。”
陸安寧煩躁地翻個白眼。
沈伯言看看兩人,樂道:“一生,你家不是很有背景?可以幫陸小姐引薦一下。”
陸安寧撇嘴:“我哪用得起人家。”
尹一生欲言又止,最後選擇往嘴裡塞飯。
飯席結束,尹一生結賬回來。
溫禾覺得不大合適,畢竟他們三個本地人,讓尹一生請客吃飯,說不過去。
沈伯言悄悄對她咬耳朵:“他巴不得表現。”
溫禾想了想,覺得也是,沈伯言不久前才在尹一生店裡大手一揮刷了八萬八千塊。
說到底,羊毛出在了羊身上。
站在餐廳外,幾人又聊了幾句,準備啟程回家。
沈伯言看雨不小,問用不用送她一趟。順便也給尹一生送到酒店。
尹一生一半身子在傘外淋雨,閉上眼哼歌。陳叔剛把車開過來,他就躥上去了。
一點沒客氣。
溫禾笑呵呵的,勸說陸安寧坐副駕駛。
陸安寧有些糾結,絞著手指,最後拒絕了。
“這兒離我家不遠,我想自己......走一走。”
溫禾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們留個聯絡方式?”她回頭看一看已經上車敘舊的兩位,壓低聲音。
“這樣就不用再透過他們男人聯絡了。”
溫禾眉飛色舞,鼻頭一聳一聳的。陸安寧感覺她十分可愛:“好!”
陸安寧走了。溫禾手裡沒傘,沈伯言又下車小跑去接她。
溫禾踮起腳尖,抱著沈伯言脖子吧嗒一口。
陳叔從後視鏡瞟了眼尹一生。
尹一生那表情,怎麼說呢,真是非常的......嫉妒。
溫禾這次坐到陳叔旁邊。
身後兩位男士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些過往。她興致勃勃,偶爾插嘴。
到了尹一生住的酒店門口,尹一生卻遲遲不下車。
“怎麼了?”沈伯言笑,“你不會突然反悔,想跟我賴著把那幅畫要走吧?”
尹一生搖一下頭,表情很難過:“我想起一個人。”
溫禾豎起耳朵聽。
沈伯言指揮陳叔把車停到車位裡,然後吐出個人名來:“姚力?”
尹一生很悲慼:“他還在濱遠城嗎?”
沈伯言點頭,順便向溫禾解釋:“那個提前結束留學生涯的倒黴蛋。”
尹一生冷笑:“是夠倒黴,從出生就註定了厄運。”
底層難民一躍便跨漲階級的少之又少。
多數都是奮勉掙扎,卻無法逃離不了時代與命運的戲耍。所做的努力,都是作繭自縛。最終下場,如同隕石的一生,僅僅高光一瞬,身揣榮耀,再鑿入地府。
無錯書吧“你知道他在哪嗎?”溫禾問沈伯言。
沈伯言垂了下眼皮,嗯一聲。
尹一生道:“我姑且不打算返程,明天帶我去見見他吧。”
沈伯言遞給他一把雨傘:“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尹一生下車,沈伯言從另一面也下車。
他撐著傘把溫禾從副駕駛扶下來。
兩人看著尹一生的背影,都流露出難過的神情。
車開進小區,天已經黑透。
溫禾在地庫裡回了下頭。
沈伯言關切她一句。她恍惚一下,搖搖頭:“沒事。”
從使用過一次道具技能後,溫禾的五感就變得格外敏銳......或者說不聽使喚。
很多平時會自動忽略的白噪音也能讓她感到不舒服。
溫禾拍一拍腦袋,儘量讓自己正常點。
沈伯言順她的背,極盡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