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言的目光過於深邃，與之對視，溫禾感覺自己臉上發燙。
好看，沈伯言如此耀眼。
無論從前如何，喜歡與否，溫禾沒有一秒質疑過沈伯言的外形。
他是學藝術的，彷彿天生骨子裡透著股勁兒，溫禾說不好。硬要形容的話......很獨特、矛盾，且唯美。
沈伯言似乎察覺自己有些突兀，話說得過分曖昧。很快神情一滯，轉了話鋒：“我的意思是，吃什麼不重要，和你一起才最重要。”
溫禾立馬給他個臺階下：“沈總您給我的感覺也一樣。”
......雙向奔赴實錘了。一旁幫忙烤肉的服務生使勁憋笑。
天完全壓了下來，在海邊，能清晰看見雲層滾動。偶有星光點點，月光也忽明忽暗。
如此爽朗舒適，預示第二天也是好天氣。
上一世，她就死在這樣的好天氣裡，他也是。
兩人漫步在沙灘，海浪微微席捲，拍打腳面。
不知不覺，兩隻手就牽到了一起。
沈伯言側了下頭，看溫禾：“你好像有話想說。”
溫禾嗯一聲，在心中讚譽他的敏銳：“你當時是哪來的勇氣，跳下去救我的？”
沈伯言彎一彎唇角。
“只想著救你，沒工夫思慮其他。”
現在看來，只能算有勇無謀。
當時溫禾連人帶車向大海飛馳，沈伯言大腦空白，第一次感受到絕望。哪怕父母去世，獨自撐起碩大家業，沈伯言也沒有過如此的失控感。
生活在社會體系的他理智尚存，在僅有的一瞬間。他立刻掏出手機想要請求救援。
但洶湧的海平線吞噬一人一車如同饕餮進食，順著懸崖向下望去，一切彷彿歸於平寂。
“我意識到，你就要消失了。”
握住溫禾的手鎖緊一些，沈伯言好似又回到痛苦、難忘的那一天：“而我......我還沒擁有過你。”
溫禾有些震驚。
沈伯言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自私？在那樣的緊要關頭，我想到的不是要你活下去，而是要和你在一起。”
溫禾並不猶豫：“海岸的救援站一公里一個，救援電話如果能打出去，可能我們都不會死。”
對話不太溫馨，和氣氛相斥，溫禾提出回去休息。
沈伯言叫了輛車，把她送到酒店。辦理好入住手續，站在電梯外，他沒再往裡跟。
溫禾詫異，問他：“你不住這？”
他晃晃手機：“我得等訊息。”
溫禾眼皮垂了一下，很快道：“我洗漱一下就出來。”
沈伯言一愣：“不用，你可以早點睡......”
“沈總不是說過嗎？”溫禾微笑，打斷他，“要和我一起。”
電梯門緩緩關閉，沈伯言定在原地。對啊，要在一起。
被浸了蜜罐的沈總立馬神采奕奕。大堂服務生來問他需不需要什麼幫助，他翹起嘴角，誇了句“帽子不錯”，隨後走向休息區。
服務生一臉茫然。
溫禾進入房間後即刻癱倒在床。
她對沈伯言的認知又深了一步。兩天的相處，溫禾一切都以沈伯言為首，沈伯言說的雖然大部分都對，但她剛剛意識到，自己對他實在過於依賴了。
沈伯言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會犯錯，沒有人可以面面俱到。如她所言，沈伯言如果在岸上撥通救援電話，那麼他們就都不會死。
無錯書吧但沈伯言沒有。他只是想見她最後一面吧。
他可能早就預料到結尾。
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溫禾忽然有了些睏意。
這兩天奔波不停，又休息不好。死後重生的驚喜和認清失敗戀情的傷悲等種種情緒衝擊著她。
有一片刻，她好似和站在懸崖邊的沈伯言共情了。
是，沒有人可以一直理智。
沈伯言的放任造就他們的死亡，但也造就他們的重生。沒有沈伯言，那她溫禾就是孤魂野鬼。
或許過程中的某一細節並不重要，雖然看起來令人錯愕，但結果才是要面對的現實。
沈伯言愛她，溫禾很確定。他甚至可以陪她一起死。
這就足夠了。
強撐起精神，溫禾迅速地衝了個澡，頭髮也沒來得及吹。她想，不能讓他等太久。
他已經等了太久。
沈伯言坐在沙發上喝一口威士忌。他不怎麼喝酒，也不以此為樂。怪哉的是他固有章法的生物鐘。
抬手看錶，十一點了。換做平時，沈伯言已經躺在床上了。
而過了該睡覺的時間，睏意也就消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疲乏。
酒精可以短暫地緩解。
當然，沒有溫禾管用。
溫禾換了條緊身的高腰牛仔褲，好看的腰臀曲線被勾勒出來。她蹦躂著走過來，半溼漉的髮尾有一些貼在脖頸處。妝容已經褪去，白皙滑嫩的面板，比撲了腮紅還有氣色。
美中不足是眼下的烏青，讓沈伯言看了不免心疼。
停下步子，溫禾裝可愛：“伯言哥哥，你也在這？真巧。”
沈伯言順著她，起身給她遞了杯溫水：“溫禾乖，喝點水。”
“好嘞。”溫禾捧起杯子咕嘟咕嘟，完事問，“還沒訊息嗎？”
沈伯言恢復正色，搖頭。
“他們排查過了。相同的車不多，就那幾輛，有幾個車主是男人，還有幾個，要麼是孤身來旅遊的，要麼是租的車。”
溫禾蹂躪了下嘴唇，思索道：“附近的修車行問過嗎？方便對汽車做手腳的場景，無非就是停車場和修車行，一個車多人雜不引人注目，一個可以藉機下手......”
正說著，身後響起一個女聲：“二位，打擾一下。”
溫禾順著聲音回頭，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手裡捧個單反相機，神情略帶緊張地朝他們微笑。
沈伯言半側一下身子，護住了溫禾：“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來旅遊。想......和二位合張影。”女孩溫聲詢問，“請問你們是情侶嗎？”
溫禾從沈伯言身後鑽出來，很大方：“當然。你想怎麼拍？”
女孩表情欣喜，有些手忙腳亂地架起自拍杆。
“我只是想記錄一下，等下站在你們旁邊就好啦，你們可以親密一點。”女孩目光閃爍，激動溢於言表。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