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芙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她就是想告訴李桂芝。
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想不開尋死,唯獨張秋來不會選擇這一條路。
張秋來又不是沒臭過名聲,根本就不是個看重名聲的人。
而且還說是淹死的。
喬若芙冷笑:“包括說她淹死,這個死因我都不信。”
“張秋來會水,不僅會水,她水性還特別好。”
想到自已剛穿過來的時候曾遭遇過的事,喬若芙眼神發冷。
“她那個時候剛當上我繼母,帶我上山挖野菜的時候想把我推到我們那邊山裡的一個深潭裡淹死。”
冷不丁聽到這樣害命的事,李桂芝大腦都宕機了好幾秒。
拍拍她的手,喬若芙輕聲說:“沒事的,就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就能知道當時她沒在我手裡得著好。”
“我那個時候年紀是小,可我腦子好使,一看她一反常態的對我好,還要帶我上山,心裡就有了防備。”
“她要推我的時候我直接往旁邊一滾,她自已倒是收不住力,滾下去了。”
喬若芙還能記起那潭看著有多嚇人。
“一個顏色那麼深的潭,桂枝姐,你知道代表什麼嗎?”
李桂芝點頭:“我聽人說過,顏色越深好像潭底就越深。”
“對,沒人知道那潭水有多深,還是山裡的,山裡的水最涼,哪怕只是摸一下,手指都像是被針扎到一樣。”
“可就是那麼凍人,那麼深的潭水,張秋來遊起來都靈活的不行。”
“換成別人,早淹死了。”
這樣的一個人,說死因是淹死,喬若芙怎麼可能相信。
同樣不相信的。
還有喬玥珊。
可她再不相信,死者穿著和她媽走之前一樣的衣服。
頭髮也是一樣的。
臉……臉被人劃破了相,和她一樣。
看到這一幕,喬玥珊腦海裡不自覺想到江耀今天的陰陽怪氣。
而且不止是陰陽怪氣,那是一種意味深長夾雜著洋洋得意。
包括江耀的好妹妹唐靈誇她好看的時候,江耀當時的表情也是意味深長的……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江耀擺出那一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還以為他是想看她和唐靈扯頭花。
可現在,看著自已媽躺在那兒,臉上被劃破了相,喬玥珊忽然就有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她媽的死……一定和江耀有關係。
不然江耀不會從昨晚上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和她陰陽怪氣。
怕是她媽殺江耀不成,反被江耀和那突然冒出來的鄰居妹妹給反殺了!
一個人,在陷入巨大的悲痛中時,其實是流不出眼淚的。
喬玥珊以前聽過這樣的說法,現在卻是切切實實的親身體會了一把。
她感覺自已整個人好像都空了。
腦子是空的,心也是空的,冷風颳過,她就是穿得再多也冷得牙齒打顫。
從小到大。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有她媽在身前擋著,也都有她媽給她出主意想辦法。
可以說喬玥珊從來都沒有試想過她媽沒了,她該怎麼辦。
但現在她媽沒了。
她媽因為她當初做了錯誤的選擇,被她給害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想到這裡,喬玥珊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一開始還只是默默地無聲流淚。
到後來。
哭到聲嘶力竭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發抖。
沒人能體會到喬玥珊此時的後悔,連她自已都想不通當初怎麼就鬼迷了心竅非要找江耀。
她一路哭,一路走,等回過神的時候,視線已經和喬若芙詫異的眼神對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喬若芙工作的地方。
以前是不屑來,現在則是不知道該去哪,走著走著,也就走到這了。
這個時候正好是下班點,李桂芝已經八卦完早早回去了,喬若芙本來還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卻不想會在門外發現喬玥珊。
“找我?”她挑眉。
喬玥珊臉上結著一層霜,她哭到紗布溼透又被外邊的冷風一吹,冷空氣一凍。
紗布凍得梆硬。
看不出紗布後的表情,只能說一眼看過去,怪滲人的。
喬若芙後退一步,怕這蠢貨受刺激太過跑過來和她同歸於盡。
看到她的反應,喬玥珊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不是來找事的。”
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媽沒了。”
“嗯,然後呢?”
看她一點都不驚訝,喬玥珊嘴角弧度更加譏諷:“看樣子你已經聽說了,也是,四合院裡的那些潑婦現在都捧著你。”
“有事情第一時間跑過來告訴你也正常。”
喬若芙:“有事沒事?沒事我要關門回家了。”
回家。
簡簡單單兩個字刺得喬玥珊心裡一痛。
她鼻音濃重的說:“我沒有家了。”
她媽沒了,爸是後爸,從她媽沒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家了。
“你怎麼沒有家,江家不是你家?當初費盡心思搶過去的,現在又嫌棄上了?”
不是嘲諷,喬若芙就只是語氣平靜的在說一個事實。
喬玥珊眼淚又要往外掉:“我後悔了。”
她後悔了,又不知道該和誰說。
曾經最接受不了被喬若芙看笑話,現在卻只有喬若芙這一個‘親人’在旁邊了。
繞過喬若芙這個繼姐,她自顧自走進醫務室坐到椅子上,手肘搭著桌面,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她知道喬若芙不會碰她把她趕出去,喬若芙其實有點潔癖。
而她現在……也只是想傾訴傾訴,找人說說話……
“喬若芙,我以前特別瞧不起你。”
“也沒什麼理由……就是瞧不起你。”
那個時候她有媽,喬若芙沒媽,而且以她媽的說法,喬若芙的媽是她媽的手下敗將。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又享受了親媽和後爸所有的偏愛。
喬玥珊一直都用瞧不起、憐憫的眼神看喬若芙這個繼姐。
“雖然你厲害,脾氣厲害,性格也厲害,我媽只要想虐待你,你就能鬧得滿生產隊都知道。”
“可我還是瞧不起你,我覺得你特別可憐。”
聽她這麼說,喬若芙心裡沒有一丁點憤怒之類的情緒,聳聳肩:“你怎麼看我我不在乎,從來都不在乎。”
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喬玥珊忽然覺得自已這麼多年沒意思透了。
“你以前也這麼和我說過,只不過我以為你是在嘴硬,我還想你怎麼可能不羨慕我媽對我好,怎麼可能不嫉妒我。”
“可當初江耀第一次腿出事的時候……那個時候,大概是我第一次相信,你其實根本不在意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