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學習過去了，離禮拜日還有兩天，學習是緊張的，休息也是緊張的，晚七點點名後，自習一小時，八點回寢室，洗洗漱漱，九點準時熄燈。大門上雙崗，校內有巡察，早五點四十五吹號，六點集合點名，開始早操跑步，七點吃飯，七點半早自習，八點上課。這完全軍事化啊。小五每看到林子的眼神，心裡可太不得勁了。這白天出不去，晚上出去也沒用，銀行晚上也不開門呀。安撫林子說，過幾天休息就回家找爺爺幫忙，可今天聽一同學說禮拜日銀行也休息，這下小五傻眼了。
無精打采的吃完午飯，小五躺在寢室鋪位上。出去不難，難在不能讓教官發覺，等下午課上完，黃花菜都涼了。目光觸及牆上的課表，週四下午:心理學，這是入學來的第一堂課，教官據說是個美女，沒見過，也就不認識我。戶籍管理，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授課的張老登沒有點名的習慣，掐著點來，掐著點走，上課只管自已說。最後是那關大怪關海山的格鬥課，這有點麻煩，這傢伙認得自已，還打趣說要和自已這個趙子龍切磋切磋。小五這前後兩世都是個看得開的人，想不到辦法，乾脆也不想了，兩節逃掉有兩個小時，現在出發又多出一小時，快點大概也能夠趕上最後一節課。
想到這，翻身起來，把大春那哥仨兒喊到身前一陣嘀咕。
林子歉意不已。“五哥，不太好吧？為我這事如果害了你，我會恨自已的。”
“木事兒，有俺和彪子打掩護，應該沒啥問題。”
“是類是類。”彪子也點頭附和。
“行，就這麼著。”小五說幹就幹。
在校園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看看近三米的圍牆，小五後退幾步，助跑，一腳蹬牆，借這蹬之力，身體騰空躍起，右手順利搭上牆沿，翻牆而出。
新街口，金陵繁華所在，很多銀行，洋行，商行多在此處扎堆，大背頭供職的“中國國貨銀行”也在這兒，小五決定直奔那兒，有熟人哎。
從這到新街口四十分鐘路程，小五硬是十幾分鍾到了，找到那幢六層建築，這也是這一帶最高的建築了。小五衝進大廳，呼哧帶喘的，均著氣，大廳裡的人，見一個小警察氣喘吁吁的衝進來，以為出了什麼事，都望著他，小五也不尷尬，喘著氣呲牙一笑，對走來的一西裝工作人員問:“勞駕，我找你們這的劉欣成。”
“不認識。”
“瘦高個，十八九歲，大背頭，才入職的。”小五連說帶比劃。
“不認識，對不起，真不認識。”
無錯書吧“不認識，你怎麼能不認識呢？唉……喲”小五可真急了。
“我認識，那梳大背頭的年輕人。”一陣香風。
小五一抬頭，一個穿著職業套裝，身材修長，瓜子臉上架了副金絲邊眼鏡的漂亮小姐姐走了過來。
“姓劉是吧？”小姐姐的聲音可真好聽。
“是，是滴哎。”小五頭直點。
“他上午就跟黃襄理出去了。”
“啊，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好像是坐車去無錫了。”
小五可真欲哭無淚，這倒黴催的。
“你有急事？”
大背頭不在就不在吧，兌換這事又不是見不得光。想到這兒，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確實有點事，嗯，你貴姓？”這年頭可興美女，小姐姐的亂叫，會被人當流氓的。
“我姓王，有什麼事，您說。”又對那西裝男說“小曹，你去忙吧。”這小姐姐的聲音真好聽，真溫柔，真耐心，多好的員工咧。
跟著小姐姐進了一間小會客室，還為小五倒了杯水，微笑問道:“你是中央警校學員？”
“你怎麼知道？”小五詫異了，這小姐姐會看相？
“你叫曲山武？”小五驚呆了，這小姐姐真滴會看相哎！
“別吃驚”她一指小五左領章，“學校這兒寫著呢。”
“前段時間中華報的號外，我看了，第二天的後續報導我也看了，你那朋友又是飲馬巷的，所以不難猜出，金陵趙子龍，咯咯咯”姑娘的笑聲清脆悅耳，如銀鈴般在空氣中迴盪，充滿了靈動與俏皮。
這就是名人效應？咱現在也是個名人哎！
“那，那你都知道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啥？”
“我叫王媛”
王媛，這名真好聽。
有人敲門後拿著檔案進來，看了眼小五。
“王科長，這是這批新人的稽核材料”
王媛示意來人放下材料，說了聲“過會看，謝謝”後又對小五笑吟吟說:“可以說什麼事了吧？”
“你是科長？”
“嗯，人事科。”王媛等著下文。
“這麼年輕，還這麼漂亮，都科長了？”
“這些和當科長有關係嗎？”這傢伙怎麼有點不著調呀，是那個子龍嗎？不過這麼直白的說自已漂亮，姑娘還是暗自歡喜的，這個子龍也蠻好看的嘛。兩片天邊紅霞悄悄地飛上姑娘的臉頰。
“事真多，說不說呀。”
小五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關金券，一張銀行券，還有一根小黃魚，小聲問“這些如換成大洋或法幣，怎麼個換法？”
姑娘簡直要被他雷倒，“就這？”
“就這”小五的回答乾脆。
姑娘白了他一眼，倒也是有耐心，拿了紙筆，邊寫，邊解釋給小五聽。
現時期，法幣剛發行，幣值和大洋為1比1，關金券對法幣現為1比20，小五的銀行券就是這家銀行發行的，最近已貶值了些，為1比1.7，黃金一克可兌27元左右，也就是一根大黃魚能兌一千元，小黃魚能兌一百元。
小五盤算了一下:這關金券他有2百多張，就是4千多，那銀行券有6百多，那也能兌個1千多，加上那三千法幣就8千多，他還有2千多大洋，這都一萬多了，大小黃魚也就沒必要兌了。
想到這兒，小五堆著笑，對王媛道:“王姐。”
“難聽死了，你瞎叫什麼呀。”
小五愕然道“那喊啥？”
就這，還趙子龍？還智勇雙全？這智呢？還王姐？我是那家長裡短的婦人？王媛沒好氣的又白了他一眼。
“叫我王媛就行。”
“那行，王媛。”他倒乾脆。“我想把這關金券和銀行券都兌成法幣。”
“你要兌多少？”
“各兌兩百多吧”
當小五說出兌換的數目時，王媛還真有些震驚，這小五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怎麼有這麼多錢？要知道這五千多法幣就是五千多大洋，她一個月的薪水也就一百多，普通職員才只有二三十啊。
小五見她疑慮的眼神，便也沒有隱瞞，說了林子的事情，這些券，錢是大家湊了一些，加上林家和他爺爺，大爺的，大家幫幫忙也就湊的差不多了。
王媛聽完，看這傢伙順眼了許多，這種俠肝義膽的事，她還在話本小說中見過，沒說的，這忙，她幫定了。
等小五裝模作樣說去取券，其實他找了個揹人的地方，從空間取出所有銀行券，用那金香袋裝了，順手又從大木櫃中拿了塊圓形玉佩，也沒看就揣進衣兜。
王媛讓他在會議室等著，工夫不大，王媛提著個大帆布包回來。
“囉，你點點，一共五千三百一十八元整。”
小五接過包，包都沒開啟。“我信你，不用點。”
“你真這麼相信我？”
“就像相信我自已。”小五想都沒想，低頭看著這包，張口就來。
王媛又是紅霞飛來，這狗東西對我有意思呢。
“這是工具包吧，比我那個結實，給我吧。”
姑娘這氣呀，剛上來的情緒，一下子給這狗東西全毀了。
“給你，給你，錢也兌了，快走吧。”姑娘繃著張俏臉也不看他。
咦，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小五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到姑娘近前，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玉佩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謝謝你啊。”說完轉身便走。
王媛看著他的背影，想張口，卻沒來由的一陣氣苦，拿起那玉佩，那是一塊鴛鴦並蒂蓮圖案的玉佩，他送這東西？王媛一時有些痴神，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傢伙把她弄得喜一陣，氣一陣的來回折騰了好幾遍，她痴痴得自語道:“這難道真的是我的怨家？”
找個僻靜處收了帆布包，看看日頭算時間，這沒表是真不方便。
轉頭在兜裡放了一百法幣，找了家鐘錶行，花了三十五元買了塊懷錶，手錶太扎眼，同學中沒有幾個帶的，帶手錶多是教官和特科的那些各地警官。懷錶有殼，皮實。
事辦完，他一身的輕鬆，原路返回，助跑，蹬牆，手搭牆頭，翻身躍下，一氣呵成。
“這趙子龍牆翻得挺溜呀！”一個略為尖細的女聲在他面前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