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黑暗的走廊外傳來隱隱約約的喊聲,隨後,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李同憲知道,一定是槍聲引來了日本人。他稍一思考,立即撿起護士長悅子掉在地上的手電筒遞給張化民,又抄起那把原本是護士長悅子用於行兇、現在已經掉在床上的大號手術刀,閃身來到牆角,手起刀落,把三個日本護士割了喉。然後把還在滴著鮮血的手術刀塞到張冬手裡,衝著一臉懵的兩個人命令道:“快走,上三樓。”
李同憲在前,張化民和張冬緊隨其後,三個人出了7號病房貼著走廊的牆邊迅速移動到右邊樓梯口,來到三樓,幾個人又跑到走廊西面盡頭最裡面的病房。
不出意外,病房裡的兩名重傷員已經被殺害。沒有時間憤怒和悲傷,李同憲立即命令張冬守住窗戶,防止有人爬上來,自己和張化民把病房裡的床拽出來堵住樓梯口,又把櫃子推過來堵住病房的門。此時,通化醫院裡幾乎所有的病房都有日本的醫護人員在行兇。整棟樓裡不時地傳出慘叫聲和反抗時的怒罵聲還有零星的槍聲。待慘叫聲和怒罵漸漸消失,幾個手持武器的日本人聽到槍聲後也尋找到7號病房,他們發現了護士長悅子和三個護士的屍體,立即開始了小心翼翼的搜尋,最後,幾個暴徒慢慢的搜尋到三樓,三樓的樓梯口堵著的病床立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在三樓各病房行兇完畢跑到走廊的其他日本醫護人員也發現了這邊的異樣,幾個手裡有武器的日本醫護人員和從一樓搜尋上來的人匯合,一起圍攏到李同憲他們藏身的病房門口。
在手電筒的光照下,堵在門口的櫃子明顯是在告訴他們,病房裡藏有這些惡魔漏殺的民主聯軍傷員。一個身穿白大褂的日本軍醫衝到門前,抬腳狠狠地踹向堵在門口的櫃子,沾著鮮血的臉上一副殺人之後的猙獰和亢奮。可從他的動作上看,根本沒有一點戰鬥經驗,或者他認為,這個病房裡應該和他屠戮過的幾個病房一樣,不過是躲藏著幾個手無寸鐵、毫無抵抗能力的傷員而已。踹倒堵門的櫃子,這名日本軍醫獰笑著舉起手中的王八盒子,側身就往裡闖,剛探進整個腦袋和半個身子,藏在門裡牆邊的李同憲就舉起了槍,把槍口頂在這個囂張的日本軍醫太陽穴上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剛踏進病房一隻腳的日本軍醫被打穿了腦袋,一頭栽進門裡。
後面的暴徒大驚失色,做夢也不會想到病房裡的人手裡有槍,他們大罵著“八嘎”,幾個手中有槍的日本人紛紛舉槍向門裡射擊。奈何,李同憲三個人具有豐富的實戰經驗,他們蹲在門裡兩邊靠牆的死角,從門外直射進來的子彈除了打碎南面的窗戶玻璃,根本傷不了他們分毫。門外的敵人又不敢探身進門或把手槍伸進來往門裡面的兩邊射擊。尤其是李同憲選擇的這間病房,是三樓的西面走廊盡頭的房間,除了從門口進攻之外就只能從窗戶進來,可這是三樓,日本人根本沒有準備繩索及雲梯之類的東西,從窗戶進攻也就無從談起了,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迂迴,從隔壁突破,炸開牆壁進攻。但是,通化醫院的日本醫護人員只有少部分男醫生有少量輕武器——手槍。甭說炸藥了,連手榴彈都沒有。除了手槍,所有人拿的都是棍棒和用於屠殺傷員的手術刀、手術剪及其它的醫療器械。此時,病房裡的李同憲手裡有一把“勃朗寧”,再加上那名送死的日本軍醫奉上的“王八盒子”,門外的日本人已經知道,屋裡的傷員至少有兩把手槍十幾顆子彈,而自己也不過也只有幾把手槍,又眼見剛踏入門裡的同夥被打死,其餘人更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門裡門外的兩夥人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病房裡,李同憲和張化民手握著槍蹲在門裡兩邊的牆邊,各開一槍把移動到門邊的兩個日本人撩倒,便再也沒有看到有人敢往門邊靠近。但兩個人不敢有絲毫放鬆,張冬蹲在張化民的身後,手裡緊握著那把大號手術刀,時刻準備著解決因戰友來不及開槍而衝進來的敵人。他們知道,眼下,三個人只能憑著僅有的十幾顆子彈和一把手術刀守住門口等到援兵到來才能有一線生機,只要不讓日本人衝進來,他們就有生的希望。萬幸的是,日本人沒有往屋裡扔手榴彈,更沒有亡命的往屋裡衝,只是在不斷地嘗試著邊射擊邊靠近門口。李同憲和張化民依然是採取穩妥的防禦戰術,只要有靠近門邊的暴徒,他倆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而且是彈無虛發。對於敵人的一些壓制性或帶有恐嚇性的射擊,倆人一概不予理會,做到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再動。不動則已,一動則一擊必中。
就這樣慢慢地耗了兩個多小時,在門口倒下了十一具屍體,兩個人加一起僅剩三顆子彈的時候,醫院的門外終於傳來他們熟悉的機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還有令人激動的喊殺聲。
走廊裡隨即響起驚慌的日語喊叫聲和紛亂的腳步聲,片刻,病房的門外不再有任何動靜。李同憲跑到窗前向下望去,看到醫院的院裡已經有很多民主聯軍的戰士衝了進來,他轉身抱住張化民和張冬,劫後餘生的三個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