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時分,“烏拉貨棧”的老闆佟貴山剛走進東市場燉菜館坐下,卻見跟進來的一個人抱拳打招呼:“佟老闆,最近可好啊?”
佟貴山一見是通達貨棧的老闆何廣德,忙站起身回禮:“何老闆,您怎麼有興致到這小地方吃燉菜呀?”
老何在對面坐下:“在老城有幾個人不愛吃燉菜呀?土豆燉茄子,撐死老爺子嘛!”
兩個人相視之後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點完酒菜,老何立馬開門見山地問:“佟老闆,您有個閨女叫佟玉蘭吧?在官辦女子師範學堂上學?”
佟貴山有點詫異:“是啊!是我家的老丫頭,她是不是惹著何老闆了?這孩子的性格大咧咧,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真惹到您了,還請您多擔待!”
老何笑著擺擺手:“佟老闆想多了,她怎麼可能惹到我呀!我再冒昧的問一下,您這老丫頭定親了嗎?找沒找婆家?”
佟貴山面對著老何的問題雖然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卻還是苦笑著說:“三年前在烏拉街定了一門親,她死活不幹,讓這丫頭自己給攪黃了,聽了她哥的話,非要上老城的女子師範學堂,可這三年來學的什麼新思想、新觀念更了不得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我這個當爹的都整不過她!唉!今年都十九了,孩兒她娘這歲數都生了倆了,我也正為這丫頭犯愁呢!”
老何心中大喜:“佟老闆呀,好姑娘不愁嫁!我給您嘎(結)一門兒親家咋樣?”
佟貴山聞言面露喜色:“那敢情好,你家何海?”
老何搖搖頭:“何海才十八,不急!我說的是我家關爺的二小子關英。”
佟貴山一臉懵:“關爺?哪個關爺?”
“北大街三寶堂的關爺呀!”
“內個一到夏天就從京城來坐堂的郎中?”
佟貴山一臉的不可置信!
見佟貴山還是有點疑惑,老何微笑著又說到:“佟老闆有所不知,三寶堂、通達貨棧、江南屯的土地房屋還有我現在住的北大街東街口老宅,這些都是關家的產業,我只是關爺家的一個掌櫃而已。”
聽老何這麼一說,佟貴山已經有點呆若木雞的樣子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吃驚地感嘆道:“老城真是臥虎藏龍啊!真想不到家大業大的何老闆竟然只是關家的一個掌櫃。”
老何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佟老闆,您看這門親事能不能嘎呀?”
佟貴山滿眼是笑:“當然能嘎呀!只是,我那丫頭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就怕委屈了關爺的二小子呀!”
老何忍不住的笑了笑:“說不上委屈不委屈的,應該是倆孩子有緣呀!”
說完,把關英和佟玉蘭相識的過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聽得佟貴山連連感嘆:“這丫頭平時都是在學堂住,我還真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還跟著遊行,還受了傷,也多虧了關英救了她,像您說的,他倆呀還真是有緣!”
老何趁熱打鐵地說道:“佟老闆這是同意了?”
佟貴山高興的回道:“同意!同意!”
老何端起早就倒滿酒的酒杯:“那就趁早不趁晚,明兒一早我就找媒人去你家下聘禮,把親事定下來。”
佟貴山開心的咧嘴笑著說:“找啥媒人啊?你不就是媒人嗎?明天我在家恭候大駕!”
老何哈哈大笑:“好!那我也不推辭了,我就當一回媒人,幹!”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暢快地把酒倒進嘴裡。
吃完飯,老何與佟貴山約好第二天登門的時間,便從東市場燉菜館匆匆趕回老宅,一進門,急忙衝著在客廳正喝茶等訊息的關福康爺倆抱拳說道:“恭喜關爺了!”
關福康放下茶杯,立即面露喜色:“成了?”
老何點點頭,關英也高興的讓開位置,待老何坐下把他的茶杯斟上茶水,老何端起來一飲而盡,放下空杯抹了一下嘴才說:“佟姑娘是東關烏拉貨棧佟老闆的老閨女,還沒有婆家,現在官辦女子師範學堂上學,今年八月份畢業。這個烏拉貨棧的佟老闆呀叫佟貴山,三年前從烏拉街來的老城,他的貨棧主要經營的是木材,在臨江門的江邊有個木材貨場,和咱家的通達貨棧還有過幾次合作,這次大火把木材貨場都燒沒了,不過,他住的地方在東關,貨棧也在東關,在北大街沒有鋪面,貨場裡也沒有象冬天時囤積的木材多,所以沒有傷筋動骨。大兒子在烏拉街的打牲衙門當差,大閨女也在烏拉街,都成親了,老城這頭兒只有佟貴山老兩口兒和佟姑娘還有幾個下人。我把咱家的情況說了以後佟老闆應了這門親事,我和他約好了,明天咱就可以帶著聘禮去他家把親事定下來。”
一口氣說完,老何又端起茶杯把關英倒的茶水灌進嘴裡,關福康站起身來高興地在屋裡轉了幾圈,嘴裡不斷地說著:“好!好呀!”
然後又坐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之後接著說道:“老何呀,一會兒就準備聘禮,找個媒人,明天咱們一起去。”
老何笑眯眯的挺了挺胸:“關爺,佟老闆說讓我當媒人,您看行嗎?”
關福康哈哈大笑:“行!行!太行了!”
平時一副玩世不恭模樣,今天卻難得規規矩矩的關英端起茶杯彎腰敬到老何面前:“辛苦何大爺了!”
老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接過茶杯又用手託了一下關英的手臂:“大爺高興還來不及呢,不辛苦!不辛苦!”
說完,美美的喝下杯中的茶水。
早起剛吃完飯,隨後被兩個下人以家裡有十萬火急的事兒從女子師範學堂接回家的佟玉蘭才知道被騙了,聽老爹說今天是有人來提親馬上火冒三丈地要回學堂,佟貴山馬上攔住女兒並拍著胸脯保證,絕不會象三年前那樣強迫她,這次佟玉蘭可以在客廳屏風後面偷看,只要她相不中來提親的人,他這個當爹的立馬就讓提親的抬著聘禮回去,決不食言!佟貴山的一番話倒激起了佟玉蘭的好奇心,她實在想不通老爹怎麼會如此的有信心,她還真想看看來提親的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老爹有這樣的底氣。
辰時剛過,老何在前,關福康爺倆在後,跟著的幾個家裡的夥計抬著聘禮,一行人準時出現在佟貴山家的大門口,早在門外等候的佟貴山把關福康幾人迎進客廳,同時安排人把抬聘禮的幾個夥計安頓到廂房喝茶吃點心,回過頭來老何介紹完畢幾個人正式的見完禮才恭請關福康入座喝茶。
看著站在關福康身邊的關英,佟貴山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一番,小夥子中等身材,褐色長衫黑色馬褂,圓潤的臉龐鼻直口方,一副劍眉顯得英氣十足,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黝黑的辮子搭在後背,正面露微笑的迎著佟貴山的目光。佟貴山心中逐漸生出幾分歡喜,暗讚道:好一副玉樹臨風的謙謙公子!
屏風後面,佟玉蘭已經驚訝地瞪圓了雙眼,在客廳的幾個人寒暄之際,她有點惱火地轉出屏風,在幾雙略微驚訝的目光下薅住關英的胳膊把他扯到門外,疑惑中帶著憤怒地問道:“我爹說的提親的人是你們?”
關英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並嘚瑟地抖著腿然後笑眯眯的點點頭,佟玉蘭咬著嘴唇伸出手使勁掐了一下關英的腰:“叫你嘚瑟!你不是答應我讓你爹收我當徒弟學中醫嗎?我還準備明天請假帶著茶葉去三寶堂呢!怎麼今天又變成了提親?還跟我爹一起做扣兒糊弄我,沒憋什麼好心眼子!”
關英疼得一咧嘴:“老妹兒啊,你還真掐呀!我爹說,雖然老關家的中醫沒有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可也沒傳過外人,如果咱倆成親了,就不是外人了,咋學都行了呀!所以就來提親了!”
佟玉蘭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盯著關英:“才見過我兩回就來提親,你是真心的?不是又忽悠我吧?”
關英不再嬉皮笑臉,嚴肅地說道:“兩個人如果對撇子,見一次就能對上眼兒,何況,算今天已經見你第三次了!”
佟玉蘭看著關英眼睛裡透出的真誠的目光,內心裡的惱火與憤怒漸漸化為一絲甜甜的感覺,沉思了一會兒也嚴肅地說道:“我信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見關英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等著下文,佟玉蘭接著說:“第一,成親一定要等我畢業以後。第二,成親以後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我可不會象小腳女人那樣天天在屋裡轉圈兒地伺候你,畢業以後我還得去當教書先生呢!第三,成親以後,家裡家外的事一定要兩個人商量,誰有理,誰說的對就聽誰的。第四嘛,我還想和老爺子學中醫。”
關英立馬點點頭:“你說的對,你有理,聽你的!”
答應完,關英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這關外的姑娘就是不磨嘰,辦啥事就像大蘿蔔砸冰塊兒——嘁嗤咔嚓,痛快!
客廳裡,眼見佟玉蘭把關英拽出去,兩個人在門外嘀咕了半天之後又返回客廳,佟玉蘭分別朝關福康和老何道了萬福,又瞪了佟貴山一眼,然後又拽著關英轉過屏風去了正院,關福康有點懵的眼神看向佟貴山,佟貴山則無奈地笑了笑雙手一攤,只有老何已經明白了兩個年輕人的心思,他端起茶杯站起身恭賀道:“恭喜關爺和佟老闆!我這媒人算是沒白費勁,您兩家的親家算是嘎成了!”
見老何站起身來道喜,關福康和佟貴山這才猛醒過來,也雙雙站起身並端起茶杯:“同喜!同喜!”
從東關回來,關福康立即拍電報把喜訊通知京城的家人,同時派兩個夥計動身去京城接家人來老城,把迎娶佟玉蘭的事擺上日程。
接下來的日子老何忙得像個陀螺,天天督促著幾個泥瓦匠和夥計忙裡忙外,把院牆和門樓砌好之後,又張羅著把幾間房重新粉刷、補畫,尤其做為準備迎娶新娘的正房西屋,格外精心地選購了上好的傢俱和一應俱全的被褥應用。期間,關英依舊不管不問,似乎接下來的親事和他沒什麼關係,照樣天天到處晃悠,甚至晃悠到女子師範學堂去找佟玉蘭,只是遭到未來媳婦的一頓數落並毫不客氣的把他從女子師範學堂的門口攆走,有點委屈的關英只好耷拉著腦袋到三寶堂訴苦,看到有時讓自己頭疼的關英一副吃癟的模樣關福康卻忍不住一陣開心地大笑。
剛進七月,關福康的老伴兒索氏及大兒子關雄一家老小兒還有幾個下人及接他們的兩個貨棧夥計回到老城,一眾人等看著還有些破敗又凌亂的老城內心裡震撼不已,再看著自家煥然一新的老宅不免湧出劫後餘生的慶幸,言語間充滿了對老何的感激,同時,聽關福康詳細講述了關英未來的媳婦佟玉蘭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平時沒個正形的關英終於有個人可以管管他了!
經過幾個月的忙碌,到了九月天氣漸涼之時,被一場大火蹂躪的老城終於恢復了七七八八,臨江門江邊的貨場再次響起船工的吆喝及抬木頭的號子聲,北大街、牛馬行、朝陽街、柴草市及河南街和東市場的許多商鋪陸續重開,來來往往的人群雖說不上摩肩接踵卻也逐漸多了起來,重建的房屋、街道和穿梭於這些街道的人們讓老城的街景有了一些火災前的樣子,東北人不服輸的韌性也讓老城漸漸地找回了曾經的生氣,老城及居住在老城裡的所有人在忙碌的日子裡努力的在抹平被大火燒裂的傷口。
十月十日,老城經過幾個月艱難的日子已慢慢地恢復了元氣,人們也漸漸地從火災的悲痛當中走了出來,生活又走向正軌,松花江一如既往地滋潤著兩岸肥沃的黑土地,寬闊的江面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深秋山間多彩的風光。一大早,何海牽著高頭大馬,馬背上馱著喜滋滋的關英帶著迎親的隊伍歡天喜地的從北大街的老宅出發,一路吹吹打打去往東關佟家,巳時,大紅花轎被簇擁著抬著佟玉蘭回到老宅,拜父母、拜天地,入洞房,放鞭炮、開席,到了下午夜幕將臨時,送走最後一批賓客,關福康攥著夥計送來的京城發過來的電報臉上已不見了笑容,見到失去笑容的關福康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有點失魂落魄老何疑惑不已,他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關爺,您這是怎麼了?”
關雄也擔心地湊上前倒了杯茶遞過去:“爹,如果累了就回屋歇會兒吧!”
關福康沒有接大兒子遞過來的茶杯,而是緩緩地遞過去手中的電報示意老何一起看看,關雄納悶地接過來,老何也把目光落在關雄手中的電報上,半晌,張著嘴,一臉驚愕的老何終於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革……革命黨暴動……成功了?”
關福康苦笑了一下:“電報上寫的很清楚了,今天暴動的革命黨已經佔領武昌全境,南方各省都隨後通電宣佈獨立,我想,老城的巡撫衙門早就知道了,明天這訊息也會傳遍老城。”
老何滿臉的驚愕還沒有完全消失,不可置信地使勁眨了眨眼:“關爺,這麼說,大清是真的夠嗆了?”
關福康深深地嘆口氣:“不是夠嗆,是要完犢子了!”
隨後又輕輕搖搖頭站起身:“大清近三百年的江山,愣是讓這些敗家子兒整塌架了!”
然後對著有些六神無主的關雄說:“老大呀,你明天早上帶著媳婦孩子和下人趕緊回京城,看好咱家的宅院和藥鋪,時局動盪,一切小心,我和你娘還有你弟留在老城,如果京城有危險你們就再回來,在老家待著怎麼也比京城要踏實!”
吩咐完關雄,關福康又對一旁肅立的老何說:“老何,告訴何海一聲,明天貨棧先關板兒,你還是在家守著,我去藥鋪盯著點兒。”
說完,幾個人各自分開,開始忐忑不安地安排明天的事情。
老城,將度過一個不眠之夜,老城的人們更不會想到,不同於以往零星的起義和暴動,這次發端於湖北武昌並席捲全國的革命徹底終結了在中華大地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他們共同經歷和見證了將寫入史書的辛亥之年。
日上三竿,被院外的嘈雜聲吵的無法睡懶覺的關英不太情願地爬起來,來到院裡才發現大哥一家正在收拾行囊往門口的馬車上搬,他拽住關雄:“哥,你這是幹嘛?要回京城?咋忙三火四象逃跑似的?老爹和娘呢?老何呢?大街(讀gai一聲)上吵吵巴火兒的鬧騰啥呢?”
關雄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聽得關英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完全緩過神來,跟在他身後的佟玉蘭已經快步消失在門口,關英急忙對大哥說:“哥,我就不送你了,一路上小心!到了京城報個平安。”
然後對馬車邊上的兩個夥計吩咐:“一定要照顧好大哥他們一家,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說完,沒等幾個人回話,一溜煙地向佟玉蘭消失的方向追去。
跑到大街上,關英眨了眨眼晃了晃頭恍惚間有點愣神,眼前,滿大街遊行的人群舉著各色小旗,群情激昂地呼喊著“打倒封建帝制,支援全面共和”,“擁護三民主義,建立共和國家”等口號從各個街路逐漸彙集,象無數的點點水花合起的洪流,裹挾著興奮的濤聲向著老城南面、松花江邊的巡撫衙門湧動、奔騰。
只是傻呆呆地看了片刻,突然醒過味兒來的關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又撒開腿向前追去,出了北大街的街口,過了牛馬行,擠過朝陽街,一直追到南大馬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關英這才看到,佟玉蘭挽著一起在官辦小學堂教書的幾個姐妹,和那些已經畢業及還沒有畢業的女子師範學堂的學生、同事激動地喊著口號隨遊行的隊伍正湧向江邊的巡撫衙門方向,關英插進遊行的隊伍拽住佟玉蘭的手臂,身邊的姐妹識趣地讓開,讓她們兩口子單獨靠在一起跟著隊伍往前走,關英苦笑著對佟玉蘭說:“媳婦兒呀,你是不是虎啊?人家把滿人的江山幹趴窩了,做為一個滿人,雖然沒有啥傷心不傷心的,因為那是愛新覺羅家的江山,要說傷心還輪不上咱們,可你也不能跟著遊行慶祝啊!咱還是消停兒地回家吧?行不行啊?”
佟玉蘭瞪了自己的老公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麼一點新思想也沒有呢?實現三民主義,建立共和國家是讓咱們中華變得強大,不再讓人欺負,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大清的朝廷上上下下窮奢極欲,不顧天下安危也不管百姓死活只想著自己享受,即使這回革命黨不推翻他們,就憑他們不把老百姓當回事兒,不把自家的江山當回事兒,今兒丟塊領土,明兒又賠點銀子,大清國也早晚讓他們幹黃鋪嘍!”
接受了幾年新思想教育的佟玉蘭說得關英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其實,關英的心裡豈能不知道佟玉蘭說的這些天下人盡知的現實,只是做為一個人微言輕的百姓除了憤怒卻無法改變罷了。再者,做為一個滿人,眼瞧著腐爛的朝廷和已經墮落的八旗子弟無所顧忌的糟蹋自己的祖上留下的大好江山,以致於落到現在大清國僅剩一口氣了,心理上還是有一點可惜而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而已,他看著周圍一張張興高采烈的臉龐,看著望一眼就感覺到無法阻擋的如潮的人流,心中由衷地感嘆道:還真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還就納悶了,怎麼滿人講了二百多年的滿漢融合,也學習了二百多年的漢族文化,這個道理就愣是沒學明白呢?
就這樣想著、走著,不覺間遊行的隊伍都彙集到江邊巡撫衙門前的大廣場上。秋日的暖陽高掛在湛藍的天空中,灑下的陽光照得松花江上波光粼粼,兩岸山間多彩的山林襯托著廣場上熱烈的民眾,各色彩旗搖動,激情口號震天,老城,在火災之後第一次有了如此的熱鬧場景,有了被欺辱多年甦醒之後難以遏制的激情。人群中的關英緊緊拽著媳婦,生怕被激動的人群擠散,同時,感受著人群中可以被傳染的興奮,頭腦中不斷地在想:這是中國的新生嗎?這是老城的新生嗎?這就共和了?這共和了以後能是啥樣呢?
老城的人們似乎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共和了之後日子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