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沈風觸碰命運碎片，看到望著瓊華府邸後院牆，滿臉愁苦的瀚音。

他在歸墟上方的海面放下一葉小舟，跳進船艙，放出肚子裡塞了信件的兩條蛇，目送它們消失在海平面下。

這日，瓊華收到沈風的信，催促她趕快想辦法幹掉元直，理由是：

“萬一元直哪天反應過來他當初發現的到底是什麼，那就糟了！”

瓊華捏著信，得意地笑起來：

“元直髮現了什麼事情？以他的性格，確實不會想太多……如果讓我知道，那就不一樣了！”

差不多時間，瀚音看到一條蛇從瓊華府邸牆根底下鑽出來，驚得一跳三尺高！

瀚音衝過去，一把將蛇抓起來，激動地給五位知情的元老傳去訊息。

不過三個呼吸，池嶽、灼言、玄冥、泓義、太和陸續出現在視野之中。

灼言大步走過來，低聲問：

“來信了？”

他也不等瀚音的回答，把蛇抓過去，確認該來的元老都來了，擠壓蛇腹，把裝有信件的瓶子擠出來。

泓義接住瓶子，拔下瓶塞，展開信件，讀出上面的內容：

“最近太初宮有什麼動作？元直那邊你要快點動手了，別再拖延……我當初在幾個元老之中著重提拔你，就是因為你夠聰明！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可別怪我放棄你！”

元老們臉色一個比一個菜。

“這封信裡的意思，在太初宮中，厚顏無恥的內鬼，還有幾個？”灼言喃喃。

“到底是幾個？哪幾個？沈風這個混蛋也沒有說！”玄冥有些急了。

大家罵了一頓，打算回信。

池嶽說：

“就按照我們之前說定的回信吧。”

太和從肋下取出紙筆，聽到池嶽口述：

“我已經在嘗試接近元直，從他口中得知，太初宮決定變更前往人類世界的通道，以躲避你的追擊。地位最高的幾位元老決定改道黃海，在一片小島登陸……具體的位置探聽不到，打探這條情報，我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

“下個月初一，會有幾個元老分割靈魂前去探路。元直會是其中一員，我也向他討了個名額。我推斷，除去我們，最多會有兩三個名額，前往的元老地位不會太高。”

“你之前的行動給太初宮造成的損失著實不小，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會很謹慎。即便如此，我依舊對付不了他們……你得幫我！這次行動，每個元老會分出六分之一的魂體，你把元直的魂體打散，我帶傷逃走……元直的實力大減，我在這邊就有機會對他下手了。”

太和模仿瓊華的字跡，原原本本寫下池嶽口述的內容，甩了兩下信紙，紙上的墨漬瞬間乾透。

太和把寫好的信件交給池嶽，池嶽看完，又給了其他幾位元老檢查。

大家確認無誤，瀚音把信件卷好，並不急著裝進瓶口，而是向池嶽確認：

“仙君，沈風傳來的信件，要讓瓊華那邊收到嗎？”

灼言呵呵冷笑：

“當然要讓她收到，我倒想看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瀚音得令，把沈風傳來的信件裝回瓶子，塞進蛇腹，捏了個手訣，引導蛇從牆根底下鑽進去。

過了一刻，蛇依舊沒有從牆裡出來，元老等得不耐煩。

灼言說：

“池嶽仙君，我看咱們也別在這乾等著，傳信的事情就交給瀚音，咱們散了吧。”

池嶽點點頭：

“好，傳信的事情就辛苦瀚音仙君了。”

瀚音哪敢不答應，連聲應承，送走五位得罪不起的元老。

元老們前腳離開，蛇重新從牆根底下鑽出來，從肚子裡取出來的信件，依舊是之前沈風書寫的那一封。

瀚音大驚，捂著心口低聲感慨：

“時間怎麼卡得這麼巧？一次還好說，可總是這樣！沈風，你能透過這條蛇和我溝通嗎？”

蛇在他手裡吐著信子，沒有說話的跡象。

瀚音無奈，只能放棄溝通。他悄悄把沈風寫的信收了，將太和書寫的那一封放進瓶子，強行塞到蛇嘴裡，強迫它吞下。

那蛇觸碰到地面，一頭扎入土壤，消失不見。

沈風早在瀚音的視角中就看完了他們寫的信，因此，送信的蛇游到船艙裡後，沈風從它肚子裡取出瓶子，並沒有開啟去看。

沒多久，他又收到瓊華的回信，信件的內容居然與太和寫的那封差不多！

“放心，我已經在接近元直。不過我勢單力薄，你還是要做些安排。下次太初宮有派遣元老外出的計劃，我會給你報信，你我裡應外合除掉元直，如何？”

沈風沒有回覆瓊華的信。

他用瓊華的字型，把這封變更了字型的信件重新抄錄，用蛇傳給了瀚音。

沈風看到接到信的瀚音果斷行動起來，把信件交給池嶽，聲稱這是自己截獲的……

忙完事情，沈風返回鬼域，在暢言堂與三師亞旅開會，進行戰前部署。

會議開始，照例是亞旅們彙報近期工作情況，名義上是向沈風彙報，但其實三師情況平時都寫在遞交給沈風的日報之中。

拿到會議上說，是其他亞旅知道現階段鬼蜮的發展情況。

杜鵑說：

“我們在人類世界三十二處產業本月淨利潤26億，較上月下降193%，不過無須焦慮，我們不靠走量賺錢，要看的是每個季度甚至每年的盈利變化。”

“上個月，亞太地區開啟了新的營業模式，推銷被抽光靈氣的茶葉，目前茶葉生意已經步入正軌。我們的茶葉品質過硬，現在又有廣告營銷和名人背書，我們完全可以相信，倉庫裡堆積如山的無靈氣茶葉不會白白浪費。”

“與崑崙那邊的合作目前一切順利，幾位鎮守場子的道長很負責。”

鬼兒張也說起他那邊的情況：

“太初宮在外面做的手腳真不少，上次直播事件後，信徒明裡暗裡又翻了幾倍，我這邊在加緊處理。有些我們不方便出面的，就製造一些‘意外’，讓特調局外勤人員發現，等他們上報處理了。”

“研究所裡，有不少與外面脫節的研究員心有不甘，怕以後限制全破了自己的人生也會跟著完蛋，有的琢磨起怎麼利用手裡的異能道具從外面偷、搶錢財，甚至懷念起以前大家都被困在研究所裡的日子……”

“沈師創造新副本後，他們為了賺錢積極闖關，陰暗心思收斂不少。”

右師那邊說完，韓松說起了自己負責的部分：

“沈師，學委會進入副本的速度越來越慢，是不是可以催促他們？前期工作要做很多，還總是做不到點子上，這樣也只是在浪費時間……”

對於研究員們的顧慮，沈風完全可以理解。

進了副本就要被規則牢牢拿捏，一旦失敗，他們幾乎沒有翻盤的機會！

進副本前海量查閱資料，為的已經不是通關，而是給自己增強信心！

“沒關係，副本就讓他們慢慢搞著吧。”

韓松聽聞此言，很是驚訝：

“沈師，還有那麼多副本沒有拿下來，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沈風搖搖頭：

“繼續攻略編號副本，目的已經不再是拿下副本，而在於讓太初宮那邊產生一個錯覺……那就是我們必須要拿下所有編號副本，才能進行下一步部署。”

韓松恍然大悟，但又覺得有些不妥：

“我聽說，研究所裡的現實副本數量不算多。研究員們需要在半個月內完成三次現實副本闖關，才能避免被強制送進編號副本的命運……現在編號副本遲遲拿不下來，現實副本又不夠用，研究所那邊會不會亂套？”

對此，沈風抱有樂觀態度：

“這也是我最近從三師抽調成員，去籌備新型副本的原因之一。”

所有亞旅望著沈風，期待他說下去。

沈風望著在場諸位，緩緩開口：

“明吉師長進一步爭奪研究所的權柄，反向追蹤到太初宮，成功發現了他們的部署。”

三秒的沉寂後，暢言堂裡轟然炸開！

“我們的情報網觸碰到了元老會核心？太好了！這下他們不死也得死！”鬼兒張捶打桌子，哈哈大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韓松捂著心口，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這就是沈師籌備新型副本的原因嗎？蠢鈍如我，只想到我們能收穫一些的信仰，想到明吉師長能借此逐步掌控研究所，就是沒有想到還能反向侵入太初宮！”八腳螅四隻手一起捂住腦袋。

“我們再招募些新成員，派去幫忙篩選案卷吧！”杜鵑眼睛發亮。

等到喧鬧的聲音低了些，楊素站起來，朝沈風行禮，道：

“沈師，我們是不是趁熱打鐵，在太初宮察覺到問題並作出反應前，發兵攻打？”

沈風點點頭：

“我在太初宮裡埋的眼線傳來訊息，他們打算在下個月初一那天設伏殺我。”

他簡單把太初宮假借瓊華的名義傳出來的訊息給亞旅們說了，暢言堂中又是一陣沉默，亞旅交頭接耳，交換意見。

鬼兒張從暢言堂書櫃裡翻出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亞旅們圍上來指指點點。

八腳螅湊到楊素身邊，詢問：

“咱們沈師什麼時候在太初宮裡埋了眼線？咱家的情報做得那麼好，是因為在敵營裡有眼線？”

楊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低聲回答：

“情報情報，沒有眼線來報，要如何知情？”

八腳螅看著楊素，問：

“那麼老楊，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們都知道？為什麼大家的反應如此淡定？”

楊素越發無奈：

“沈師獲取靈界情報的能力，早在千年前就被師長和亞旅稱頌，你就沒想過是怎麼回事？”

八腳螅攤開四隻手：

“所以，這是個公開的秘密？就我不知道？”

“也不算公開，千夫長以下就不清楚，有些還以為是右師的情報。誰知道你能不知道啊？要說你是右師或者中師的，不知道這事兒我都不能笑你！”楊素說完，就開始笑。

八腳螅放下手，開始抑鬱。

私下討論結束，韓松說：

“沈師，對方圈出的範圍太大，我們沒有那麼多力量去籌備埋伏，是不是可以讓‘純一’小隊參與進來，設立法陣追蹤他們的位置？”

杜鵑也說：

“他們就是為了讓我們不好提前設伏，才畫出這麼大的範圍。”

剛才討論時沒有說出自己意見的楊素，說道：

“這次他們設伏，必然要做好一擊必中的打算——在他們看來，這次埋伏後，沈師一定會知道自己埋在太初宮裡的釘子被發現了！他們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為了確保行動成功，一定會派出多位實力高強的元老！”

他望向沈風，眼裡燃燒濃烈戰意：

“沈師，這樣好的機會，我們也很難再等到第二次了！就定在下個月初一發起總攻，如何？”

此言一出，亞旅們齊齊看向楊素，見楊素堅持，又轉頭看向沈風！

楊素看到沈風沒有否決自己的提議，繼續說：

“黃海上的埋伏，無非是兩種結局。第一種，分魂知道老巢被攻擊，返回去支援。第二種，殘缺孤魂遊蕩到人間，暫時蟄伏，等待反擊的機會。”

“第一種可能性更大，老巢都沒了，殘缺的靈魂跑出去能幹什麼？外面有鬼蜮，有靈山和崑崙，還有特調局的力量在，他們的行動處處受限，東山再起基本是個虛無縹緲的夢。”

“所以，我們根本不必去考慮如何應對下個月那場埋伏，因為沒必要去管！怕他們之後在外面搞事，那就依照韓亞旅的辦法，讓‘純一’搞個法陣追蹤他們的殘魂，大事做成後，派遣一支小隊出去把他們除掉就好。”

鬼兒張抹了一把臉，道：

“這樣做會不會有點草率？我們可以讓前去設伏的隊伍使用‘無視’隱藏行蹤，一樣能順利除掉他們。”

楊素搖搖頭：

“這種級別的道具不能濫用，我們用過一次，被他們發現了，就很難再用一次！所以，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沈風大腦轉動起來，手指輕敲桌面，亞旅們將視線投向沈風的手指，耳中似乎聽到了“嗒嗒”的敲擊聲。

少頃，沈風停下手上的動作，問楊素：

“天動永珍那邊拿左師兵丁做過藥物實驗？”

楊素應答：

“是的，沈師，左師最近在進行演習……李元嘉拿來最新改良的藥物，說需要士兵們試試。實驗效果還不錯，吃藥士兵的戰鬥力翻了近三十倍，但李元嘉不太滿意，說是藥物起效速度還是太慢，傷口痊癒也還能再快一點。”

沈風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就依照楊亞旅所言，下月初一，向靈界發起總攻！”

亞旅們從座位裡站起來，躬身作揖，齊齊道：

“屬下遵命！”